「很好!」紀莎莉回復了冷靜,重新坐回高背椅。「召集你的手下,我們今晚就出發。記得把武器準備好,尤其是麻醉槍,我要抓活的。」
「可是,莎莉小姐,才對付那麼一個小角色而已,何必動用那麼多的……」
「住口!」紀莎莉喝了他一聲。「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快去準備!」
「是!」馬唐不敢再頂抗,恭敬地退下。
紀莎莉陰沉地盯著重新被帶上的門,陰毒的微笑,慢慢由嘴角擴散到整個臉龐。
「太好了!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納西斯,秋夢天,我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
愛情若是得不到成全,最是容易讓人因此生恨。而恨,便宛如蛇般地盤旋蟄居在人心頭最軟弱、最易受煽動的那處角落,時時磨亮著它的撩牙,狠狠張口地咬下,給原本無菌的心腸,注入一劑最劇烈的毒液。
紀莎莉的心,此刻已完全被「仇恨」的那毒蛇給盤據支配了。五年來她日夜所想的,就是怎麼才能抓到納西斯和秋夢天,報復他們兩人所帶她的羞辱和痛苦。她發誓要毀了他們,現在,這一刻終于即將來臨……
她要將納西斯一寸一寸的刨開,就像是實驗的動物那樣,活活的解剖他,研究他他是個「異形」,不是嗎?她絕不會對他同情的。
至于秋夢天!她要一刀一刀地劃花她的臉,讓她生不如死,備受折磨之後,再丟到海里喂魚。她要讓他們兩個死了也不能同在一個槨。
炳哈!她又陰毒地笑了起來……
夜色漸漸地沉默,公平地籠罩每個角落。在納西斯和秋夢天初相遇,小村荒蕪的溪邊,秋夢天正依偎在納西斯的懷里。
野草仍長著,一樣是月明,一樣有清風,唯有滿天的寂寞不相同。
秋夢天倚著納西斯,心里暗暗地嘆了一聲。如果能讓她選擇,她寧願選擇兩個人溫馨的天地;生活在桃花源里,頂外洞天,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歡喜無憂地過完千年萬年。
可是,命運總是愛跟他們開玩笑,為了躲開紀莎莉瘋狂的威脅,她內心的憂慮與日俱增。
她會老。紀莎莉那席話並不是單純的危言聳听。她的確會老。然而,流年自疏指間漏成記憶,青春在塵埃中老去,納西斯總也不老,依舊閃著兩人初相見時,耀眼的光采。而她,在納西斯細心呵護下,美麗嬌艷的如同一朵玫瑰,明顯地展露出成熟美豐的風采。
只是,當她的美艷亮麗盛開過了以後呢?她勢必要漸漸花殘老去。
這是兩個人都知道的事情,假裝遺忘了,並不代表真正就消失。有一天,她總是會老的……
「看!流星!」
啊!滿天的流星雨!
「還記得嗎?我們最初相見的那個夜!」秋夢天低低地問。
「嗯。」
「那時我才七歲,那麼小!而現在我已經長這麼大了。但是你依然如同當初那身的耀人……」
「別再說了!夢天。」納西斯知道秋夢天想說什麼,阻止了她。
「我知道你不愛听這些,但……唉!」秋夢天嘆了一聲。「我們抵抗不了事實的,不是嗎?會老,當我與草木同朽時,你仍然一如往常,在我墳上獻上一束玫……」
「夢天!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秋夢天再深深嘆息一聲。納西斯並不真切了解她內心的恐懼。紅顏怕老,不許人間見白頭,她只怕到最後,兩廂廝守的甜蜜,變成了殘酷的諷刺。
有時她會懷疑,當她的軀體幻化成骨灰以後,消失在時間空間的濤流以後,上天諸神啊,怎麼來替他們解釋那曾互許過的兩顆真心?
生固然可喜,死也未足可悲。堪不破的是,那絲絲情意,那縷縷痴迷,他朝遺忘落化成牆頭上青石的苔痕,孤寂地對著攀岩而上的爬藤唏噓地呢喃。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這還算好,最不堪的是,情人的眼,睜睜地看著花殘老去,凋零謝亡。
這對秋夢天來說,是非常殘酷的。
「唉!」她輕輕又嘆了一聲,更加緊偎在納西斯懷里。
納西斯身形卻突然一動。
「納!」秋夢天不解地抬頭。
「噓!」納西斯示意她別出聲。靜夜中,隱約傳來人聲的吆喝。
「是她嗎?」秋夢天的聲音微夾著一絲無奈。
納西斯神色凝重,牽起秋夢天低聲道︰
「別出聲!走,跟我來!」
驀地一聲槍響,從他們身旁嘯貼飛過。
「啊!」秋夢天不禁低呼一聲。
她的呼聲,引來了許多條暗影的圍包。
「在那里,別讓他們逃了!」
「砰!」「砰!」「砰!」槍聲又連響了數聲,驚動了許多正在沉睡的鳥,紛紛展翅朝林梢圓月的方向飛去。
「快!別讓他們逃了!」紀莎莉激動地抓住馬唐,恨恨地說著。
前方突然起了騷動,有人回頭大叫︰
「老大!快來!」
紀莎莉奔過去,興奮的大叫︰「抓到了嗎?」
她用腳踢了踢在地下捧著心髒痛苦申吟翻滾的兩人,卻發現是自己的手下。
「怎麼是他們?獵物呢?」
「莎莉小姐,那家伙真的很邪門,跟個怪物一樣,通身發散出銀光,頭發還是銀色的……」
「老大!」底下一人叫喚著馬唐。馬唐趨前上去,地下兩個人已經沒氣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那小子用什麼傷了他們的?」馬唐咆哮道。
先前那人搔頭,表情有種驚恐。
馬唐沉吟了一會,看看四下弟兄,沉聲說︰
「既然如此!家伙帶了沒有?」
「帶了!」
「好!吧掉他!為小黑和阿麻報仇!」
眾人紛紛拿出實彈手槍,拋下了麻醉槍。紀莎莉見狀大聲喝斥︰
「你們在干什麼!我要抓活的!」
「莎莉小姐!」馬唐搖頭。「那家伙太邪門了,麻醉槍對付不了,我必須為我的弟兄著想。你看,小黑和阿麻被他做掉了,我不能冒險。」
「……好吧!抓到他們,死活不計,一律犒賞一千萬。」紀莎莉陰狠的說。
「听到沒?弟兄們!大家注意了!吧掉那對狗男女!」
草野里,納西斯拉著秋夢天,快速地朝溪邊另一頭的野林奔去,銀發在月光下閃耀,天人一般地傳奇。
秋夢天咬著牙,盡力配合納西斯的速度。她知道她成了納西斯的的負擔,可是她也知道納西斯絕不會拋下她,便不肯說什麼「你趕快逃,別管我」之類的瞎話。她只是盡全力地奔跑,盡量減少納西斯的負擔。
可是,槍聲卻始終在他們身後不遠的距離咆哮。那些人拿他們當獵物在追殺,說什麼也不肯放棄。
「啊!」秋夢天突然覺得腳踝一涼,尖刺痛觸的辣燒,鑽磨著她的腳。
「怎麼了?」納西斯停下腳步問。
「沒什麼!」秋夢天搖頭。「我們快走吧!」
納西斯知道她在隱瞞,俯身察看,發現她的腳被樹枝刺傷了。
「很痛吧?來!我背你。」納西斯擔心地說。
「快!在那里!」後面追趕的腳步又接近了。秋夢天不再思索,攀著納西斯的頸背,讓他背住奔跑。
納西斯如御風而奔,可是背負秋夢天在身上,畢竟是一種負擔。追趕的人和他們漸漸拉近了距離。
「在那里!」馬唐大叫︰「快!李柱,你帶著拐王從旁邊包抄過去,阿坤和黑狗從右邊圍堵他們其他的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