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莎莉不理她,依然狡繪地笑,問納西斯說︰
「是這樣嗎?納西斯老師,真的是我看錯了嗎?」
納西斯笑笑地,玩味地看著她。他說︰
「不,你沒有看錯,那的確是我們。」
「你……」秋夢天大驚。他是什麼意思,唯恐天下不亂?
納西斯也不理她,富有魅力的微笑,朵朵開向紀莎莉。
「怎麼樣?你叫什麼名字?紀莎莉?哦!怎麼樣?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今晚我也可以送你回家——當然,也請你吃飯!」
紀莎莉眼楮亮了起來。
「真的?」她驚喜的問。
「絕不食言!」
「太好了!我一直等你邀請我,你總算注意到我了。」紀莎莉伸手攬住納西斯,說出更駭人的話。「我喜歡你,納西斯,你是我想要的那種典型。」
「是嗎?」納西斯微笑的眼楮卻飄向秋夢天。這世上,他想吃的只有一個。
秋夢天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拋下他們,便想先行離開。
「等等!」納西斯喊住她。「你一起去嗎?」
可惡!秋夢天抬頭怒瞪他一眼。紀莎莉已趕緊上前,嬌笑數聲說︰
「她很忙的呢!是不是,秋夢天?」
秋夢天微笑回頭,接受紀莎莉那一副勝利者示威的姿態,含笑回答︰
「是的,我很忙,你們好好享受,我不打擾了,」
納西斯眯起了眼。秋夢天無動于衷的態度很傳神,好像她真的完全什麼都不在乎似的。他像是思索到了什麼,嘴角泛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秋夢天走出小徑外,眼角的淚,蓄積得太滿,一直想乘機奪眶而下。可惡!這惡魔。她不知道納西斯真正的用意是什麼,可是她知道,她感覺得出來,納西斯是故意的。他故意在她面前和形形色色的美女一副親密甜膩的模樣,難道他想挑起她嫉妒、不滿與醋意?不可能,納西斯沒有理由這樣做,他並不在意她……
她模模頸子,他的吻痕猶殘存在她的脖頸。如果是戀人,這吻痕,當屬信約;但納西斯對她,只是作弄。她沒有撒嬌的特權,因為那是戀人才有的殊寵,而他們,什麼也不是。她,秋夢天,只是寄居在納西斯屋檐下,百般刁弄的一介寄生蟲。現在,她想插翅飛走的意圖,已被納西斯窺破,只怕未來的日子,不會再那樣平靜無波了。
她刻意在外頭游蕩了好久,回家以後,果然納西斯還不見蹤影。天哪!她究竟在期待什麼?討厭!討厭!討厭!她討厭這種心情。她恨他,害怕他,害怕和他獨處在同一居室之中,然而此刻,她究竟又在期待什麼?
自從秋夢天進入大學後,納西斯的態度變了許多。以前不大笑,神情總是透著冷漠,不太搭理人。現在,卻處處一副情聖的風流,總見他摟擁著不同美人的細腰美眉出現在公共場合。
她第一次在黃昏校園的小徑撞見他和「中文西施」擁吻時,難過了一整個晚上。當時她並不明白為什麼,只是覺得心緒特別煩亂。後來又在另一處林間小徑撞見他和「王薔再世」的纏綿時,她才明白了一些她內心那種宛如世界末日般的痛傷。
二次的「不巧」,她知道納西斯也看到她了。她甚至疑懷過納西斯是故意挑那些地方好讓她撞見,因為那是她喜歡流連的地方。
可是她猜不透納西斯的意圖,因此不敢泄露自己的心事。她慢慢察覺到自己心中某些叛亂的情感傾向了納西斯。她害怕這個發現,卻又無可奈何,只有冷漠偽裝自己,表面上一副毫不在乎的冷淡。
只是,狡猾的納西斯覺察到一些什麼了嗎?否則,他為何如此撩弄她,讓她痛苦、嫉妒,禁不住想撕下所有的面具!難道這是他的目的?他要她先自己的心事,臣服于他?
不,她不想再如此臆測下去,再想下去,真的會使有所有的「堅強」都剝落在地!
她草草沖了澡,早早入了夢。更深露濃,半夜一股寒意,冷醒了她的意識。
「納西斯!」
納西斯躺在她身旁,睜著妖異的黑眼楮向她投射。他以手肘支撐,半起了身,撩開秋夢天披散在枕頭的黑絲。
「你愛我嗎?」
這邪魔!
秋夢天困難地吞咽口水,口腔澀澀的。
「你的約會如何?玩得開心吧?」她不懂,納西斯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撩撥作弄她,擊潰她的脆弱。
「很開心。你愛我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不久。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你該回房睡覺了。」
「我還不困。我吻你好嗎?」
「夠了你!」秋夢天終于忍不住大吼︰「不要再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玩這種低級的游戲,作弄我很好玩是嗎?可惡!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道德感?你是我的監護人——是的,我吃你的,住你的,只不過是你的負擔,不過,如果你肯高抬貴手,我真的很樂意立刻離開這里,解除你的負荷。所以,請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些無聊、惡心的話……」
「少用這種道德力量來壓我。」納西斯露出一絲殘忍、撒旦的笑。「沒有用的,夢天,用這種道德力量來騙人,是沒有用的,監護人又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我絕對不準你離開我——你沒忘記你高中時那一回事吧?除了我,我不準你接近其他的人,否則……你知道的,我會不擇手段,讓所有的人造成一種印象。你罵我陰險也好,卑鄙也行,記住我的話!」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跟你有仇嗎?你說你是我父親的故舊——說謊,你到底是誰?秋元介當初怎麼會答應讓你監護我!」
「呵呵,問得好,夢天,我是納西斯,沒有我辦不到的事。你愛我嗎?我會讓你愛我的。」
「你……惡魔!」秋夢打從齒縫蹦擠出這一句憤怒。此刻的納西斯令人毛骨悚然,猙獰得就像夜魔。
納西斯落身枕在她身旁,嘴巴湊近她的耳鬢,用喉音夾雜鼻息,在她耳旁吹著氣說︰
「是的,我是惡魔;而你,夢天,你是惡魔的新娘。」
「什……」
「這是誰給你的信物?」納西斯伸手將秋夢天掛在頸項的星墜撩出胸口。
秋夢天伸手握住星墜。「這是我女乃女乃給我的——你怎麼知……」
「你女乃女乃?哦。」
納西斯的口氣,像是對一切完全了然于胸口。秋夢天嘆了口氣,愣愣地望著黑暗里薄弱微竄的光。
「我……我……」她幽幽說著︰「其實我也不確定這星墜究竟怎麼會到我身上。我有記憶以來,它就跟我了,可是……」暗夜作怪,她突然熱烈地看著納西斯,好像他是唯一可信賴的人。「可是,你告訴我,這世間真的有鬼,或者有惡魔這種東西嗎?我一直作夢,夢見一個惡魔,他說,等我長大了,他就會來接我,要我當他的新娘……」她將臉埋入納西斯懷中,因為驚恐。「我怕,我真的怕!版訴我,納西斯,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納西斯臉上浮現一抹詭笑。秋夢天在迷亂中,呼喚了他的名字,將他當作傾吐的對象。這是她內心最大的秘密,她居然都告訴了他。
「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他體貼地安撫她。「不過,夢天,他喜歡你,要你當他的新娘,你為什麼不答應?好了,你只要跟著我,就不會有事。來,別怕!我在這里,乖,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