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她怎麼樣?步登天焦急追問,煞白的面容上汩汩沁出汗珠。
「步大人,請放心,她雙腿雖有九處傷口,不過遽毒已盡除,無甚大礙,只需靜心調養,最遲半個月後便可下床走動。」太醫詳盡稟告。
天幸!天幸沒事!步登天松下一口氣,面色稍微好轉,忍不住又緊瞅著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
心疼難當……
「沒事了,別再擔心啦。」刀振拍拍他肩頭,溫言撫慰。
唉!步弟向以冷靜理性、臨危不亂著稱,可是金姑娘一出事,他整個人都嚇壞了,只懂抱著她狂嚎,連制毒止血也不會……幸虧我能及時趕上,否則這會兒金姑娘怕不早已……
可見,理智踫上心頭摯愛,是全然不管用的。就像當年,萃芙不幸遇害,我幾乎崩潰了啊。
刀振陷進慘側不堪的往事中,眸里彌漫的盡是一片淒楚。
「啊……」金小米低吟,身子微動。
「姨婆!」步登天狂撲上前,跪倒在床側,緊握住她雙手。
什麼「距離原則」,早拋到九霄雲外去啦!
刀振卻很知趣地「清場」,示意靖城王爺、郡主、太醫及眾侍衛離開房間。
希望這次意外,能帶來轉機……刀振心想,輕掩上房門。
金小米悠悠轉醒,「小登登……」
「姨婆!」步登天激動低喊,明明有好多話要說,然而千言萬語卻全梗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她掙扎著想坐起身,他慌忙將她扶起,讓她倚在他臂彎里。
「怎麼回事?我的腿……」她望向自己那兩條纏滿繃帶的腿,愣住。
靶覺到隱隱的痛楚。
他將意外發生的始末,娓娓敘述一遍。
她忍不住吐舌,巧笑。
真糗!還想當什麼殲敵大功臣呢!結果,玩空中飛人玩出火,搞到這副田地。
「你還笑呢,我都快被你嚇死了!」他心有余悸說道︰「明知道裝金佛的木箱是暗藏玄機的,居然敢將那人丟過去,觸動機關!」
她馬上使出「耍賴神功」,輕拍他胸膛,嬌嗔︰「都是你啦!吧嘛跑過來喚人家?人家當然只好表演一下,哪還記得什麼機關不機關的?所以,人家受傷你要負全責!」
「要炫不要命,這種事也只有你才做的出!」他搖頭嘆道,用手指替她梳理凌亂發叢,溫柔慰問︰「傷口一定還在痛,是不是,恩?」
「都是你害的哦!說,你要怎麼贖罪?」她嫣然嬌笑,覺得此刻仿如置身仙境,幸福無比。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雖然當不了大功臣,可是卻能讓小登登抱著來疼,算一算,還是受傷比較劃算!
于是,她更是緊緊的膩進那片溫熱寬闊的胸膛里,陶醉不已,痴痴仰望著他。
「你真的嚇壞了……」她側側低囈,輕撫他的面頰、下顎,好心疼好心疼,這飽經驚嚇、煎熬的「殘容」。
「對不起……」她哽咽囁嚅,無限自責。
鼻子一酸,大眼楮里馬上盈滿淚水。
「你干什麼?」步登天又嚇著了,趕緊拭去那尚未泛濫成災的淚水,溫言撫慰︰「傻丫頭,誰怪你了?該道歉的是我,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保護你,害你受傷。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我要負全責,要贖罪的啊!是不是?催全在我,你根本不必說對不起,更不可以哭,知道嗎?」
「你這樣顛倒是非,會寵得人家更無法無天的哦!」她破涕為笑,心頭蕩過陣陣甜蜜。
「你呀,早已經無法無天到極點了,還能‘更’嗎?」他憐愛她捏捏她的小鼻尖,再捏捏她的小下巴,然後像哄小孩一樣呵哄︰「總之,你什麼都別想,乖乖听話,把腿傷養好,別再讓我擔驚受怕,好不好?」
「遵命,總護法大人!」她佯作恭敬端肅,隨即又噗嗤一笑,將臉埋進他胸懷,雙臂牢牢圈住他的腰。
但願能永遠這樣呵!永遠抱著他,讓他百般疼愛。
「咦,這里是哪里?好漂亮呢!」她這才「有空」環顧室內,觸目所及皆是離梁畫棟,金陳碧設。
「鎮邊的靖城王府。咱們遇上‘癖血狂跤’的地方離此不遠,所以你受傷後,刀大哥替你制毒止血,並且當機立斷將你送到這里來,讓王府太醫診治,否則,你這條小命怕要保不住了。」他語氣中仍難掩萬分慶幸的意味。
「怎麼好象都是刀護法在救我?你居然袖手旁觀?」她不禁納悶。
步登天臉上竟出現罕見的靦腆神色,訕訕說道︰「說出來,你可能要笑我沒用呢。我當時嚇得腦袋一片空白,只會抱著你大叫大嚷,看著你血流如注的腿,什麼也不會做了。幸好刀大哥及時趕過來急救,再遲一分,鐵矢上的遽毒肯定會攻上心頭。」
「你這麼在乎我、重視我、為我緊張,人家感動都來不及,怎麼還會笑你?」她幽幽傾吐,深深望進他眼里,忍不住便要沖口問道︰其實,你是愛我的!是不是?你只是不敢要我,是不是?
最終還是無法啟齒。
步登天溫香軟玉在懷,耳聞如此真切告白,又接觸到她澄淨純摯的凝眸,不禁心中一動。
連忙將視線移開,良心備受鞭撻︰天啊!我怎能對姨婆有絲毫的綺念?
懊死!步登天,你真該死!
「哎呀!」金小米突然驚呼一聲。
「怎麼了?傷口很痛嗎?」他嚇著了,卻見她並無痛苦神色,正納悶之際。
「我腿傷成這樣,怎麼去尹爾呢?」
原來是這回事!他寬下心來︰「你留在這里好好養傷,我完成送佛任務,就立即飛回來。」
「不要!」她大嚷,拼命搖頭︰「我不要和你分開!要嘛你留下來陪我養傷,要嘛我負傷趕路!」
雙臂緊緊纏住他脖子,深怕他馬上跑掉似的。
「姨婆,你別任性,乖,听話……」
「我就知道你討厭我!」她激動高喊,淚狂涌上眼眶,潸潸落下︰「我就知道,所以才要逃開去!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
「不是的……」一看到她哭,他循例的慌亂失措,心疼難當。
金小米想起他之前為了避嫌而對自己疏遠冷淡,如今又要離去,委屈、無奈、悲傷等多種情緒同時沖擊之下,她終于爆發出天崩地裂的號哭。
步登天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緊擁著這抖動的小身子,不斷輕拍她的背,以免她因為哭得太厲害而噎著。
她一邊號哭,一邊宣泄似的猛搖他胸膛。
餅了一會兒,激動才稍稍平復,轉而嗚嗚咽咽哭嚷。
最後,經過一番折騰,加之心力交瘁,金小米終于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他憐愛地替她拭去滿面班駁的淚痕,心,好痛好痛。
都是我!懊死的我!害姨婆如此傷心淒苦!
雖然,並不很確切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仍循例的猛然自我鞭撻。
半晌,確定她已熟睡後,他才將她的身子自懷里挪離,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痴痴側側的凝視那張稚氣小臉,良久,他長嘆一聲,轉身而去。
***
見房外眾人聚集,像是在等自己,步登天不禁愕然,心生愧歉。
「沒事吧?!」刀振過來慰問。
「恩,睡著了。」
刀振可不敢告訴他,剛才金小米的鬼哭神號,把王爺、郡主、太醫都嚇壞了,以為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太醫堅持是傷勢生變,硬要沖進房內察視。刀振好不容易才制止住,只差沒露骨的說︰「她不是腿痛,是心痛!」
步登天努力整頓紊亂心神,但仍難掩黯然神色︰「弟兄們怎麼樣?傷勢嚴不嚴重?」
「無甚大礙,都是皮外輕傷,你不必操心。‘癖血狂跤’那些逃月兌的黨羽,王爺已派人去追捕,他們受了傷,應該跑不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