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莊燕若低聲道謝,下意識的躲開了江慕天的手掌。想起自己剛才在這個人懷中哭得那麼放肆,她就無法說服自己平靜的面對這個人,說下出的感覺糾纏在胸口,莊燕若分不清楚那是什麼,有些彷徨有些羞澀還有一些莫名的驚慌……
"睡吧,明天我會送你回去。"
江慕天感覺到了莊燕若的閃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
兩人相對無言,江慕天靜靜的看著莊燕若,凝立半晌,突然俯,在莊燕若的唇上輕輕一踫,然後迅速的站起來,拉開門出去了。她被親了?
莊燕若被這輕柔的一吻驚呆了,江慕天這一吻輕若鴻毛,但是對于莊燕若來說,卻是晴空霹靂一樣的震撼。江慕天竟然親了她?她的初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江慕天拿了去?
沒有生氣,不覺得憤怒,有的是無法克制的慌亂和無助。
不過,江慕天的嘴唇好軟好暖,他的氣息也很好聞,好像雨後的空氣一樣,清爽里帶著淡淡的清甜……
天啊,她為什麼會想到這些詭異的事情?
莊燕若沮喪的縮進被子里,拒絕再想下去。但是,思緒卻不由她控制的,依舊纏繞在江慕天和剛剛那輕若鴻毛的一吻上……
因為受了寒,又淋了冷雨,莊燕若當晚就發起燒來。江慕天連夜找來了自己在杭州別院的隨身醫生,為莊燕若看病。
仔細診過脈之後,被半夜拉來的大夫終于松了口氣,說莊燕若只是身子嬌弱,所以一著涼就有些發燒罷了,其實並無大礙。江慕天听了,淡漠的容顏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吩咐大夫開方抓藥,自己卻起身回了房。
吃了藥,第二日莊燕若燒退了些,就吵著要回家,江慕天無奈,只得派人送她回家。
莊衍夫婦早就急得團團轉,他們不敢去江慕天那要人,只能在家里著急,一見莊燕若回來,兩個人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些。
"燕若,你覺得怎麼樣?"
莊夫人淚眼婆娑的拉著女兒左看右看,生怕有一點差池。莊衍也憂心的站在一邊,又是吩咐丫頭鋪床、暖被、又是趕著叫廚房做些參湯來。
"爹,娘,我沒事,就是受了點風寒,你們不用擔心的。"
莊燕若虛弱的躺在床上,費力地安慰著父母。
"快派人去請大夫,好好給瞧瞧,看你,臉色怎麼白成這樣。"
莊母擔憂的看著,一疊聲的催促著人去找大夫。
"這倒不用了,王爺說已經請他府里的大夫給看過了,說不礙事,好好將養幾天就行了,還把藥都送了來,不用再找大夫了。"
莊衍在一旁介面,安慰著妻子。
莊夫人稱稍安下些心來,又緊著問莊燕若想吃點什麼,好讓廚房去做,莊燕若不欲拂了母親之意,想著說要吃銀耳羹,莊夫人立刻趕著叫人吩咐廚房去做。
莊衍愁眉緊鎖,江慕天為人冷情冷心,偏偏對莊燕若卻多加關切,是福是禍,莊衍實在是不知道。只能惴惴不安的靜觀其變。
莊燕若這一病就是十幾天,她每日里懨懨的躺在床上,不是看書就是發呆,莊燕容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擔憂。
韓至永自那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莊燕若,又是牽掛有時擔心,可是韓母每日看管甚嚴,他根本沒辦法出門。這一日,他好不容易終于背過母親,悄悄來到了莊家。
一听得莊燕若病了,韓至永又是心慌又是心疼,坐在客廳里等的時候簡直是六神無主,心急如焚。
莊燕若正斜倚在床上看書,一听丫鬟說韓至永來了,手一抖,書已落到了地上。半晌她才抬起頭,吩咐丫鬟替她更衣。
到了前廳,莊燕若微垂著頭坐下,道︰"韓大哥,好久不見了。"
"燕若,你怎麼了?我听說你病了?怎麼病的,嚴重不?可看了醫生沒有?"韓至永一眼瞧見莊燕若容顏憔悴的樣子,心彷佛被針扎了一下一樣,疼痛無比,他急急的站起來,走到莊燕若面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莊燕若側身閃開,淡淡的說道。
"只是受了點風寒罷了,沒什麼打緊。"
韓聖永怔了怔,失落的縮回手,在一旁坐下,幽幽的說道︰"燕若,那一天是我不好,可是我娘她……"
"我知道,韓大哥,謝謝你來看我,若沒有其他事,我想休息了。"莊燕若打斷韓至永的話,平靜的說道。
"燕若。"
韓至永干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看到莊燕若,他才知道自己的思念有多深,才明白自己這些天苦苦念著、想著的就是眼前這個人,才知道自己的心也許早就在從湖中救起這個少女的那一刻起就失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是真的喜歡你,燕若。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娘她……唉,我娘性格固執,身體又不好,我不能惹她生氣的。燕若,你能給我一些時間嗎?等我慢慢和娘說,相信我好嗎?我不會辜負你的。"
韓至永一把抓住莊燕若的手,沖動的說道。韓至永性于內斂,不是個輕易可以袒露心思的人,實是多日的渴念、再加上乍見莊燕若病中憔悴面容的心疼讓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意,才會說出這麼多的話來。
看著韓至永誠摯的表情,莊燕若垂下了頭,良久,她反手握住了韓至永的大手,輕聲道︰"我明白的,我會等你……"
看著眼前這張讓自己無法忘記的秀麗顏容,韓至永突然生起一種強烈的幸福感覺,他輕握著莊燕若的手,深情的凝視著她,莊燕若被他看的有些害羞,忍不住垂下了睫毛。
兩個人都沒有發覺,不知何時,院子里已多了一個人,正遙遙的凝視著他們。默默的凝立了許久,那人轉身悄悄離開。
"你為什麼不進去看她,你不是為了看她才來的嗎?"
莊燕容悄立小徑,攔住了那個佇立良久卻沒有進門的人,幽幽的問道。
"她既然已有人相伴,我進去只會打擾到她,讓她不開心,又何必呢?"
江慕天負手望天,清冷的聲音里有一抹淡淡的寂寥。
"真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若非我親眼所見,一定以為你不是傳聞中的那個九王爺。"莊燕容悠悠的說,手指撫過一片柔女敕的花辦。
"那我應當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江慕天斜睇著莊燕容,漫不經心卻又若有所思似的問著。那種流麗中帶著沉郁、清冷里有著孤傲的容姿讓莊燕容忍不住砰然心跳。她慌忙的調開了視線,深吸了口氣,提醒自己不可以再陷進江慕天深幽的眸子里。
"若傳言不虛,九王爺冷酷無情,權勢燻天,飛揚跋扈,總之絕對不是我面前這個體貼溫柔,隱忍容讓的江慕天。"
莊燕容鎮定了下自己的心神,這才淡淡的回答。
"傳聞沒錯,我確實是個狷介囂張且無情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單單對她如此?舍不得她流淚,舍不得她不開心,願意為了她委屈自己……也許,她注定了就是我命中的克星。"
"也許上天看我不順眼,所以讓我一生可能是僅有的一次動情動心,卻給了一個不愛我的人。"
江慕天倦意的一笑,深深的眸于中沒有了一貫的凌厲冰冶,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淡淡的哀傷和濃濃的無奈。莊燕容幾乎忍不住有種沖動,想要伸手去撫平那微蹙的眉梢。
"果然這個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自小要什麼便有什麼,從無半點不如意之事,也許莊燕若將是我今生唯一渴望卻得不到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