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孫凜收回遠眺的視線,又在原地待了半晌,然後才拉韁扯馬,掉頭離去。
回到公孫府後,公孫凜把自己關在房里,他頹然地躺回床上,突然,床梁上頭的一個小布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麼時候他的床梁上掛著這布囊?他怎麼都沒注意到呢?
他取下那布囊,打開,發現里頭有一束捆好的發絲與一張紙。
他攤開那張紙,上頭寫著——
結發一輩子、恩愛雨不疑;
歡娛在今夕,燕婉及良時。
硬是要了你的一束發,是想將我的發與你的發撮合在一起,一半放在你那兒、一半拽在我懷里帶著,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鮑孫凜看完後,將紙摺好收妥,然後拿起那一束發,緊緊壓貼在胸口,感覺自己的、心狂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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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時值冬至,冬至後三天便是公孫凜的生辰。
平時鮮少在京城公孫府里露面的公孫家成員,難得從其他縣城里趕來齊聚一堂,為的就是向公孫凜祝賀。
原本家人團聚、生辰壽誕應該是一件令人心神快活之事,可偏偏此時公孫凜的臉色卻是異常鐵青、森寒嚇人。
「敏兒,你要不要去問問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喜歡我們來就說一聲嘛!吧麼擺一張臭臉給自家人看?」
明明公孫凜就站在面前,公孫詠還是很不怕死地大聲嚷嚷著,表面上像是說給公孫敏听,實際上則是嗆明了給大哥听。
鮑孫凜听到了,但完全不予回應,他的眉峰還是擰著,不改煩躁之色。
鮑孫敏美眸一轉,示意公孫詠噤聲閉嘴,然後溫柔地幫公孫凜捧來了一杯熱茶,並在他身旁坐下。
「大哥有心事?」她的聲音溫婉柔美,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
「沒有。」公孫凜僅是簡單地回答。
「可是大哥的眼楮一直往外頭瞧,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到來似的。」她觀察得很仔細,同時也很意外,是什麼事能讓大哥如此引頸企盼?
「沒事,只是在等……一封該出現,卻遲遲未到的信函。」公孫凜擱在桌上的手握了又松,這是他在做決定時慣有的動作。
「哦?很重要的信?」公孫敏敏銳地察覺到那肯定是一封相當重要的信函。
門外忽然有小廝來報。「大人,驛站那邊我都仔細查過了,確實沒有從溫州那邊運送過來的文件。」
鮑孫凜聞言,忿然以拳擊桌,他霍然起身,一張臉寒如冰霜。
「大哥?」公孫詠與公孫敏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鮑孫凜當機立斷,要那名小廝前去備妥兩匹馬,然後轉身對公孫詠說︰「你跟我一起走,敏兒則是留在這。」公孫凜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往外走去。
「大哥,你要帶著二哥上哪兒去?」公孫敏追上去問。
「溫州。」公孫凜面色凝重,說出即將前往的地方,一個他不得不親自去一趟的地方。楚非的信函已經遲了許多天了,當初約定好十天一封家書,而楚非也很听話地按時寫信報平安,可這次卻遲了兩天未收到信,就連當初他特意安排在楚非身旁幫忙照應的人也都沒有回報。
于是,他立即派人前往溫州查探,但是派去的人至今還沒回報她的消息,這教他不急躁憂心都難。
鮑孫敏訝道︰「溫州?那一趟路程來回最快也要三天耶!而且,再過兩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京城里的官員們都會前來為你祝賀,你會因此錯過慶壽宴啊!」
鮑孫凜微微頓了頓,正當公孫敏以為大哥會因為她的話而打消前去溫州的念頭時,公孫凜卻轉過身,對公孫詠說道︰「動作快點!」隨即邁開步伐,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鮑孫詠跟著公孫凜跑向門口,在經過公孫敏時還不忘得意地眨眼炫耀。「嘿嘿……只有我才能跟喔!」
望著大哥和二哥離去的背影,公孫敏感到既疑惑又擔心,只能眨了眨翦水雙瞳,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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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孫凜和公孫詠騎著馬在溫州的街道上,詢問了當地民眾醫館的位置後,公孫凜立即策馬前去,他要看看這個擾亂他心湖的小妮子究竟在忙什麼?忙得連和他約定好的事都忘了!
他們在一間掛著「義診」木牌的民房前停了下來。
這間民房很簡陋,大門是敞開的,里頭擠了不少人,瞧那些簡陋樸實的裝扮多半是當地居民,人群中,他看見了從宮里派來的四名御醫和一個令他掛念的嬌小背影。
「大哥,咱們來這兒做什麼?」公孫詠很不解,為何大哥要這麼大費周章的來到這里?他好奇地瞧了瞧那木區,是要來看病嗎?可是京城里多的是醫術精湛的大夫,何必專程趕路來這兒找大夫呢?
「你先去找一間客棧落腳,順便訂兩間房,我待會兒就去跟你會合。」公孫凜跳下馬車,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丟給公孫詠,要他先去打點住處。
「太好了,終于有床睡了。」公孫詠放松地吁了一口氣。
這兩天他們不停地趕路,為了縮短路程時間,晚上都隨便在郊外或是破廟窩上一夜,然後隔天天還沒亮,就又繼續趕路,這一切都只為了能早一日趕到溫州。
現下大哥叫他去找客棧,可見他已經找到那個讓他們馬不停蹄趕路的罪魁禍首了吧?!哼!什麼人啊?這麼大的面子,他還真想親眼目睹一番,然後再回去形容給公孫敏听。
靶覺到公孫詠沒有立即行動,公孫凜頭也不回地問︰「還不走?」
「大哥,我很好奇,看一眼再走。」
鮑孫凜回頭瞥了他一眼。「要看,以後有的是機會,快去!」
「喔!」聞言,公孫詠轉身走人,一點都不羅唆,因為他知道大哥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當公孫凜一踏入那間民房,屋內的病患及御醫皆停下了動作,那些病患傻愣地看著他,一方面是因為他一身華服的,顯得格外突兀;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傲視群倫的尊貴氣度與卓絕出眾的儀表讓人移不開目光。而那四名御醫則是因為認出他是公孫大人而愕然著。
唯一不受他影響的人便是那個正蹲在地上,低頭幫病患處理腿傷的嬌小身子。
所有人都察覺到他的出現了,可偏偏就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縈了好久的人居然不抬頭看他。
很好!她是忘了跟他之間的約定了嗎?不寫家書就算了,竟然還對他視若無睹!
鮑孫凜默不作聲地走到楚非身旁。她依舊是男子裝扮,但是一身簡陋的粗布,與她在宮里時所展現出來的儒雅飄逸不太一樣,現在的她看起來年紀更小了些,像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那名正在讓楚非處理傷口的病患早在公孫凜一進門時就已瞠目,而如今這名貴氣公子又來到他身旁,讓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大老粗嚇得渾身一顫。
靶覺到病患的不對勁,楚非沒抬頭,開口安慰道︰「張大伯,要委屈你再忍一忍了,這傷口不刮乾淨是不成的。」
見對方完全沒有回應,楚非這才驚覺四周的氣氛變得詭異。
是發生了什麼事呢?正思索著,忽見眼前一抹衣袂飄揚,那衣料看起來相當上乘,不像溫州這地方的百姓會有的穿著,她疑惑地抬頭往上看,猛一瞧便對上公孫凜犀利如鷹隼的眼眸。
楚非當場傻住,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鮑孫凜彎下腰,俊朗的容顏逼近她眼前,瞧見她消瘦不少的臉蛋,公孫凜胸口抽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