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象雜草。」
「的確有不少人這麼認為。園丁在下種的時候還直發牢騷,他悲觀地預測,這種花會蔓延至整個花園,果然沒錯,至少這一帶都是了,不過,光聞香味也值得了。」她趕緊跟上他的步伐。「在蘇格蘭這種花長什麼樣子?」
對此一竅不通的伯奇說出他唯一知道的事。「很漂亮。」
「就這樣而已?」
「我只知道這樣。」
「那麼,說說你知道的蘇格蘭吧!」
他們漫步走進花叢深處,伯奇一面告訴她蘇格蘭的種種,一面努力搜索形容的字句,設法讓她明白。當她緊抱著他的手臂,出神聆听時,他強烈地感覺出她身體的移動,胸部輕觸著他臂膀。
「那地方一定很棒!」他說完後,丹娜接口道︰「漂亮的地方好多喔!」
他听出話里的渴望。「你曾經旅行過嗎?」
「很少。我和藍蒂在瑞典讀了四年的書。此外,除了亞特蘭大和這里,便很少到過別的地方了。我知道有許多新奇有趣的地名,因為凱絲是個地理小專家,還迷上了錄影帶,有時我也坐著一塊听。」
「地理和大象?很特別的組合。」
「凱絲是個很特別的孩子。」
這一家人都很特別。一個美麗的女主人,有著錯縱的性格,以模特兒為業,卻痛恨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而看不到的雙眼,卻渴望能看看世界。
一個優雅的黑種女人,舉止高貴卻滿口行話,使起小刀象削皮器一般利落,她看顧她的主人,就象是母親在看顧受傷的雛雞一樣。
一個有天賦的孩子,但她的父親從來不曾被提起。
他被這一切搞糊涂了。在美國的這段時間一定會很有目的,特別是身邊這個女人。「你希望能去哪里?你希望——」他止住話,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字眼。
「我希望能看到什麼?」丹娜笑著補充︰「這個字眼很好,用起來不必覺得不自在。說什麼話都不會覺得不自在。」
「不會的,以後不會了。」
丹娜痛恨別人的同情與虛情假意,也同樣討厭給別人帶來麻煩,她的確是個勇敢的女人。但他開始懷疑,這勇敢的背後,到底隱藏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他此刻只想擁抱住她;把自己的力量輸送給她。然而,他卻只是把她拉近些。繼續朝前走。「好,那告訴我你希望看些什麼?」
「很多地方。象大峽谷、洛磯山脈、約塞米提國家公園,澳大利亞、蘇格蘭。」
「蘇格蘭?」
「听你一說,它好象是個很棒的地方。」
「也許哪一天你能去。」
「我不這麼認為。」
伯奇希望她有朝一日能象一般人一樣,實現自己的願望。
從第一眼望見她端坐在搖曳的燭光旁時,他便想親吻她的臉龐。
現在,他放慢腳步,停了下來,將她旋過身子,雖然她渴望已久,卻沒計劃過這麼做,就象他也沒計劃過今天會來看地一樣。不過他開始發覺,對于丹娜,計劃也是無濟于事的。他模模她的臉,再用手背輕撫她的面頰。「我知道你不喜歡突如其來的動作,所以我先讓你知道,我準備吻你了,丹娜,就是現在。」
他把雙手由臉頰滑進她的秀發內,指頭繞住發絲,兩片唇落了下去。
她迎上去,身體相互的摩擦點燃了深埋的欲火,那香甜溫暖的櫻唇,橫躺在那兩片熱唇下,微微開啟著,那是個很生疏無邪的一個吻,來去匆匆,然而他卻深深為之震撼。他抬起頭,將她攬進懷抱,不禁納悶,她究竟對自己施了什麼法術。
丹娜對他的擁抱心懷感激,感激他給她力量,因為她自己的力量已經耗盡了。他們默默往回走時,她步伐還有些蹣跚。
「我告訴自己不要這樣的。」伯奇在漆黑中說道。
「我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她用指頭攫住他的襯衫道;「我們素不相識,怎麼可以這樣?」
「幾個禮拜以來,我被這個瘋狂的行徑搞糊涂了。」
他的聲音顯得激動起來,丹娜的心頭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伯奇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他一生有過太多的女人,這種小插曲對他而言根本稀松平常,也許這只不過是他贏得愛情的一貫模式。惑人的謎團一經解開,愛情便煙消雲散了。
丹娜感覺胃里翻騰不已,喉嚨燒灼著,她想離開他,但發現自己失了方向,剛剛一路漫步過來,她沒有記路,召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工作?」他的問題讓她感到意外。
「和康先生。」
「菲利昨晚吃飯前就走了。」她心不在焉地答應著,整顆心亂糟糟地根本沒想到菲利。「他要離開一個禮拜。」
那個攝影師的離開,頓時消除了伯奇心里的顧忌。「我明天有點事需要處理,不過,我還會再來。」
「不!」她感覺出腳底踏上了石板平台,于是縮腳回去,然而,唯有當他放開手後,她才真正覺得安全。「你是對的,你的確應該走。」
「哪里都可以,就是別留在這里。」
「你吻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想,丹娜,你的確吻了我,我看得出,你和我一樣渴望擁有對方。」
「那是一個錯誤,我不想繼續錯下去。」
「一切都太遲了,我們早巳心知肚明了。」
「伯奇……」
「噓!」他把指頭擱在她嘴唇上,在那兩片柔軟微顫的唇辦前流連。「我好想再吻你,可是一旦我這麼做,就再也走不成下,但我現在必須離開。丹娜,然而,下一次,我不敢說我按捺得住。」他話一說完便轉開身去。「藍蒂躲在門邊擔心著呢!」
結果.他還是克制不住,回頭彎身輕輕吻了她一下。
他依然沒踫她,也沒抱她,只是唇辦相接。
「不!」丹娜雖然沖口說了這個字,雙唇卻依然迎了上去。
他從容不迫,專注地吻著,直到那兩片唇漸漸化開,無力地松馳下來。然後,他故意地走開,讓她顯出如自己一樣的渴望。
「我要你!」他嘟噥著,這究竟是承諾,還是威脅,連他自己都茫然無知,只顧用手背輕輕拂著她的面頰,「我要你,丹娜,這是你我都阻止不了的。」
他離開時,嚴峻的面容咧出一抹陰霾的笑,留她一人站在花園里象一朵隨風搖擺的花。
第五章
伯奇在讀一份簡報,丹娜的吉他聲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抬起頭看,凱絲坐在一旁,丹娜正邊彈吉他邊說故事。受到優美旋律的誘惑,又忍不住想看看丹娜,他再也無心于手中的工作了。
從那晚慶祝韓福至今,三個禮拜以來,他常來看她。這段時間內,他既不曾吻她,也從未抱過她。禁不住強烈的,他一直待著沒走,雖然倫敦還有許多要務等著他回去劉理。而只要到倫敦一行,馬上又要回蘇格蘭,再回美國來很可能是幾個月後的事了。倫敦是不得不去,回蘇格蘭則是為了一解思鄉情愁。但丹娜卻讓他把一切都暫時擱下了。
連他自己都和睿夫一樣感到訝異,自己何以不趁早月兌身,免得到時進退兩難?他一輩子還沒對女人這麼有耐性過;他向來不願意把感情和性事混為一談。不管是一時興起、心血來潮,或者因為寂寞,或者緣于偶然的機會,反正風流韻事怎麼來就怎麼去,一向再簡單不過了。伯奇是勾引女人的老手,但是,說到殷勤追求卻還真是初學乍練。一年前,甚至是半年前,要是有人預料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慌張失措,特別是象丹娜這樣的女人,準要笑掉他大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