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絮春被手銬銬住的雪白雙腕已經摩擦出血痕來,周圍開始呈現青紫色,缺乏營養的臉龐顯得蒼白如紙。
「我說過了,沒有……我沒完成任務。」夜絮春像是個機器人,對著尹艷永遠只會講這句話。
現在的她好困、好累,心神俱疲得都已經忘了痛的感覺。
四下無人,脾氣面臨崩潰邊緣的尹艷這回真是讓夜絮春的固執給氣炸了!
「可是夜先生跟我說,是你不肯交出東西來。」她伸手扯住夜絮春的長發,彷佛在嚴刑逼供般的說︰「你為什麼那麼傻,要幫那種爛男人呢?」
「因為我愛翔黑……我真的很愛他……」夜絮春精疲力盡,喃喃低吟。
忽地,她臉龐一陣吃痛——
「你知不知道那男人強暴了我,我還懷有他的孩子?」尹艷摑了無力防備的夜絮春一巴掌,青春臉蛋在轉眼間變得猙獰。
夜絮春的臉頰泛出指印,淒楚的一笑。
「我相信翔黑,他跟我說過……我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人……」如果他們的感情這麼容易受人挑撥,那就不是真的愛情。
被囚禁的這幾天她想了很多,也完全相信斷翔黑的承諾。
「你是說我下賤、騙人羅?」嫉妒著夜絮春對斷翔黑的堅信不移,尹艷極沒氣度的用力拉扯夜絮春的長發,臉色難看。
「啊!」夜絮春被扯得頭皮發痛,哀叫一聲。
被困在這里的她目前只能任人宰割,就連想逃也沒辦法。
「我在問你話,你快回答呀!」
「沒有……」
夜絮春忍著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任由尹艷欺負,看著盛氣凌人的尹艷凶狠的瞪著她。
「沒錯,肚子里的小孩是我和不認識的男人有的。」突然間尹艷自暴內幕,手依舊拉扯著夜絮春的頭發,失心瘋般大聲的狂笑著說︰「誰教那男人不管怎麼樣都不接受我,我的自尊心當然會受損呀!我那麼漂亮……」
听到尹艷這段話,夜絮春早把疼痛拋至九霄雲外,內心歡喜不已。
丙然她是對的!翔黑從來就沒有騙過她!
「會有更好的男人喜歡你的……」夜絮春好意安慰尹艷。
但是,心高氣傲的尹艷怎麼接受得了這樣的結果?
「你在嘲笑我嗎?」尹艷聲色俱厲,把所有的不滿、嫉妒及怨恨等負面情緒全部都發泄在夜絮春身上,對她又是踹、又是打的沒有間斷。
「請你不要傷害我大姐!」就在夜絮春的嘴角流血時,身手極佳的夜曼秋快速出現,瞬間抓住尹艷的手,將之反折于身後牢牢定住。
「你干嘛拉我?很痛……」尹艷大喊,越掙扎就被定得越緊。
夜玄也跟著出現在地下室,手里拿著一張支票。
「這是我方任務失敗的賠償金,依照契約是五百萬,你趕快拿去就回上海吧!」他將支票交給暫時被夜曼秋放松兩手的尹艷,表情陰晴難測的說︰「雖然錢的損失很重,但我可舍不得你這樣傷害我的寶貝女兒。」
「哼!我要告訴大家,原來你們‘四季’的服務那麼差!」
尹艷拿著支票的同時就表示她已不再具有委托人的身分,為了怕眼前這些人聯合起來欺負她,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氣憤的瞪了大家一眼才離去。
離去之前,她被正好跟進來的夜忍冬幸災樂禍地嘲笑了一番。
「爹地……」夜絮春听見了夜玄方才的話,難過又自慚的掉下眼淚。
「我這麼做不代表我原諒你了。」夜玄使了個眼色命令夜封夏將夜絮春的手銬打開,扮演著慈父角色說道︰「春,你必須將功折罪,有新任務了。」
這些天不只是夜絮春,夜玄也獨自靜下心思考了不少,與其對女兒施予于事無補的懲罰,不如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放她去吧!
「什麼?」不知道到底站了幾天幾夜,夜絮春的雙腿早已支撐不住,全身狼狽的跪坐在地,張大雙眼詢問。
奇怪的是,就在松開她以後,在場所有人竟然很有默契的閉口不語,就連夜忍冬也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不會吧……不可能吧……
「春……」一個夜絮春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
是他嗎?夜絮春緩緩抬頭往出口探去,卻又怕失望而低下頭不敢面對現實。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緊張地握著滿是血痕的手腕再度抬頭,突然抿住嘴唇劇烈顫抖,眼淚不听話的一行接一行流下來。
「翔……翔黑……」她聲音沙啞的開口叫出這個名字,直覺是自己在作夢,不敢當真的猛搖頭。
怎麼可能?她的翔黑……走遍千山萬水來找她了!
記得她曾經這麼問過翔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不顧一切地走遍天涯海角尋找我嗎?
當時斷翔黑很誠懇的表示他並不會這麼做,而今他怎麼可能出現在她面前呢?而且……還是在發現她傷了他的心之後?
這里是台灣呀!與香港隔了一個海峽之遠呀!
「春,你怎麼變成這副德行?」看著憔悴不堪的夜絮春,斷翔黑心如刀割。
他越過四周的其他人,猛地將淚流不止的夜絮春抱進懷里,激動得深深嗅取她身上的氣味,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體內,替她承受身體上的傷痕與痛苦。
听到斷翔黑那令她無法忘懷的聲音,夜絮春的心都亂了。
一時之間,地下室的氣氛變得僵凝,她手足無措得不知道自己該逃避還是該迎接他,全身的神經彷佛化成緊繃的弦,稍一不慎便會斷裂。
她要說什麼才好呢?
翔黑找她……是要報仇嗎?
「你怎麼不說話?」斷翔黑溫柔的問。
再度听見這麼深情的聲音,夜絮春壓抑在心頭的滔滔情潮猶如決堤般奔流而出。
「你……為什麼來這里?」她艱難的抬頭面對他難過的問,覺得體內的靈魂已經四分五裂,沒有臉再見他。
目光交會,她赫然發現斷翔黑已不再將面具戴在臉上,而且左額上還留有她在臨行前替他畫上的黑色龍紋。
第20章
「看到我這個樣子,你還不明白嗎?」斷翔黑模模她蒼白的小臉,輕輕勾起嘴角,心疼不已的說︰「春,誠如之前所言,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就算你現在要殺了我,我也會心甘情願。」
兩人的情愛糾葛令所有人為之動容,他們雖不解情愛,倒也能分辨出人與人之間的真心是否屬實。
「我想……都是我害你受苦了。」看著渾身打著冷顫的夜絮春,斷翔黑更是心亂如麻,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千言萬語道不盡,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
現在夜絮春所流的每一滴眼淚都像是濃度極高的鹽酸,一滑過她臉上的傷口就灼熱刺痛不已。
「翔黑!翔黑!」她哭得涕淚滿襟,只懂得拼命喊斷翔黑的名字,把臉埋進他可靠的臂彎里,身體陣陣抽搐著。
「春……別哭,別哭了,你這樣教我如何是好?」他不喜歡看見她傷心的樣子!斷翔黑柔柔地輕拍她的背脊,心也跟著慌亂起來。
「我愛你……我愛你……翔黑,你知道嗎?我……嗚……真的好愛你!」夜絮春哭得肝腸寸斷,用著令人心碎的淒涼聲音傾訴她的真情。
一陣激動差點讓她支持不住地暈眩過去。
此時,站在出口的管叔和夜玄竊竊私語著,對于室內的場面已然看不下去。
「我知道,你別說話了。」听見她對他坦誠愛意,斷翔黑固然高興,但他只要瞥見她身上的血跡和傷痕,就不由得眉頭深鎖。
他的天使不該像黑暗城外石柱上的雕刻一樣,受著惡魔的凌虐而負傷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