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晴挑眉,卻撤了發呆的佘景伊一眼,「沒有。」然後將目光調回了電腦屏幕。
丁沛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盛起眉頭——他生平第一次領教到什麼叫面無表情。佘景伊抓著條碼紙不停地往電腦里掃描,目光呆呆,嘖,這種工作狀態!
他走過去,不客氣地拍了她的頭一記,力道不重,只在觸及她的頭發時往前推了一推,「上班時間發什麼呆呢?!」
「咚!」發呆中的佘景伊不及防備,頭一下子撞上了電腦,「好痛!」她捂著頭,眼淚汪汪地向上看,是誰偷襲她?
「經理……」嚇著了的眼神露出來,眼淚也迅速回流。
丁沛沉下了臉色,「你在發什麼呆?」只要工作能按時完成,他是不管下屬上班時間做什麼的,但是還是有基本的要求,該工作的時候就要絕對的認真,要不干脆下班算了。
「我……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發呆啊,下意識地捏了捏拳,想起了此刻正躺在抽屜里的那盤光碟,臉又白了白。
迎上丁沛神秘莫測的眼神,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答啊。
忽然,有道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啊,忽然想起今天晚卜最後一天放《哈利•波特與消失的密室》的電影!」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過去,只見林君玉一邊翻看報紙一邊說道,不知道是真沒察覺還是假沒察覺這時候的微妙氣氛。
「是嗎?」丁沛緩和了口氣,暗瞥見佘景伊松口氣的神情,她究竟在緊張什麼?看她現在的樣子,也答不出他什麼東西來,就暫時放她一馬,「是演什麼東西的?」
正端著水杯喝水的龍晴差點嗆到,「你不是吧,老大,去年我們不是去看過哈利•波特的電影?會用魔法石那個小孩子。」
「是嗎?我沒印象了。」他聳聳肩。
林君玉賊賊地笑出來,「你一定有印象的。就是一張電影票要了你六十大元的那部。」
「噢,」丁沛想起來,然後瞪廠林君玉一眼,「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今年免談!
「今年?」龍晴笑眯眯地,「今年你怕是已經去看過了吧?」
「是嗎?」林君玉極其感興趣地睜大了眼。
「我……」他哪里有?
本來想這樣否認的丁沛,忽地想起什麼地看著正好抬起頭的佘景伊——受驚小老鼠一樣的雙眼,他心里低低嘆息,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去看的,是關于那個哈利什麼東東的電影嗎?他只記得,她非要和他AA分賬,結果在听到六十元的電影票價時,雖然嚇白了一張臉,還是很果斷地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
惟—一張。他看到她貧瘠的錢包里,的確是一覽無余的。
一如幾年前,他們第一次看電影,她也是這樣堅持著要付賬。後來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如果不是那次搶劫事故,一切都還好吧?
可是……眉蹩起來,不對啊,那次的搶劫,似乎並沒影響他和她之間才萌芽的感覺,倒是後來,分手得很突然。他不覺陷入了沉思。
「老大?」咦,站著發呆噢!龍晴和林君玉對看一眼。
「啊?」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咳了兩聲,看看牆上的掛鐘,「咦,到下班時間了啊?」然後不理會那兩個等著他請看電影的人,慢慢踱回自己辦公室。
那麼,是看過那部電影咯?可惡,那天晚上,他怎麼就看得一點印象也沒留下?
難道還讓那個倒貼嫁妝的女人給吸引了注意力?真不可思議。尤其,自己後來還那麼沖動地問了蠢話。
要反省,要好好反省。
邊走邊沉思的他,自然沒听到林君玉開玩笑地說著︰「真不上道。」
然後一撇嘴,她撤開目光。
忽然間,看到龍晴似笑非笑地望著持續發呆中的佘景伊。
林君玉一下子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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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下班了吧?她不停抬頭看牆上的掛鐘。
就是上午想起了還有封信在家里躺著,她就有些坐不住了。這麼沒定性的性格,總是藏不住什麼,就像那年,听到一點消息就急急去求證,結果卻遇到那樣的事……如果不是那麼心急地想著要弄個清楚,也許,還可以再撐個幾年吧?
啊?她在想什麼啊?!
仍舊抬起頭看了看鐘,秒針倒是走得很快,可惜質量不高,勤懇地跑一圈,不抵分針走一小榜,更別提和時針相比了。
同是一個鐘上的配件,都有三六九等的分別,更何況人呢!
這樣想的時候,就有些沮喪了。不過好在下班時間快到了,她不著痕跡地開始收拾東西廠。偷瞄了其他人,有些著急,怎麼都沒反應的樣子呢?
連平常最積極下班的謝翰,此刻都還在慢條斯理地翻看一本時尚雜志。
她是那種信奉絕對不第一個下班的人,所以,只能在心里著急。快走吧快走吧,只要有一個人先走了,她就可以包袱一卷地回家了。
秒針還有一圈就到終點了……
她縮回頭,不小心看到丁沛在里面對著電腦不知道在弄什麼,很專心的樣于。
仍舊是那張凶惡的臉啊。如果不是她一時被迷惑,以為他是好人,他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憑這張臉交到女朋友吧……讓他孤獨到老吧,哼!這樣的大爛人。
收回目光,就見林君玉站了起來。
要走了嗎?她拉開了最下面的抽屜,將手放到包包的帶子上,時刻準備著。_林君玉卻是朝她走近,然後手一伸出,「啊,剛才裝完游戲忘記還給你了,拿去吧。」
她止不住面孔發白。她差點忘記今早收了這麼一個恐怖的包裹啊,那印有「血戰到底」字樣的封皮,叫她眼前有些景象開始錯亂起來。
不能想,不去想,「我……送你好了。」
「你不要?」林君玉眨眼,「我還以為是你專門找人買的呢。」
她怎麼可能找人買這種東西?再說,她能找得到什麼人啊?她可是一個既沒親戚也沒朋友的人,「不、不是的,這個,我也不知道誰寄來的。」
「也是噢,」林君王笑了笑,「這種盜版軟件,大街上隨處都可以買到大把。」隨即,她小聲地問道,「那麼,誰會那麼無聊寄這個東西給你?你該不是被恐嚇吧?」
如果是那樣,「血戰到底」的標題就有其他的含義了吧?
「不……不會啦,」她結結巴巴,看到謝翰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的樣子,實在不想糾纏在這里了,「我……好像下班了啊!」
林君玉看看鐘,「是噢!你真的不要了?」她晃晃手里的東西。
她搖頭,「我……不喜歡打麻將。」那表情,恐懼還多些。
林君玉聳肩,然後笑眯眯地說︰「那就謝謝了,我幫你收著。下班了,你趕時間?」手一直握著包包一副準備立刻走的樣子啊。
她點頭,「是、是啊,我家里有些事。」那封信,到底是誰寫來的啊?!
「那拜拜!」林君玉揮揮手坐回自己的位置。
佘景伊連忙站起來,連抽屜都沒顧上鎖,就往外沖。在大門口,和龍晴撞了一下。
「這麼急做什麼!」龍晴揉了揉被她撞到的肩膀,口氣不是很好。然後看清楚是她,忽地笑了,也不說什麼,自己先過去按了電梯。
佘景伊有些緊張地跟著。不知為什麼,她有些怕龍晴,可能因為龍晴一開始就對她算不上友好吧。即使在她這段工作時間,龍晴並沒對她怎麼樣,她還是覺得龍晴讓她緊張。
生活在兩個世界里的人啊。
也或者,龍晴給她的感覺就像她那個看起來完美無暇的哥哥,但在那種看來無害的笑容里面,總叫人覺得有些怪怪的——仿佛誰也信不過,又仿佛時刻在算計著什麼的樣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