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也不讓程芷嵐拒絕,他抬手就喚人來,「來呀!傍程公子收拾行李!」他一聲號令,從門外跑進十幾名士兵來。
看此陣勢,程芷嵐笑道︰「徐大人如此盛情,我若是推拒可就太說不過去了,本不想叨擾,沒想到還是得打擾你一陣子了。哦,對了,這是我的未婚妻,忘了給徐大人介紹了。」他伸手拉過站在旁邊不發一語的顧芳華。
彼芳華黑幽幽的眼珠一直盯著徐萬年,這時才款款上前行禮,「見過徐大人。」
徐萬年打量著顧芳華,笑道︰「這是你的未婚妻?是哪家的姑娘?長得這麼標致,哈哈,程老弟真是有福氣了。你辭官歸隱,有佳人相伴,兩位算得上是神仙眷屬了,這樣的人間美事,我都不得不羨幕你了。」
擺擺手,程芷嵐再嘆道︰「她爹的名諱你一定听說過的,就是太醫院首座顧彥材,只是她前些日子開錯了一個藥方,得罪了陛下,在京城也特不下去了,只好跟著我四梅漂拍,可沒有徐兄你想得那麼美妙。」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顧太醫啊!」徐萬年哈哈笑著,「我說你們倆是神仙眷屬,果然沒有說錯,你們二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還真是門當戶對,我府上能請到你們兩個也算是有福。恰巧我夫人這幾日身子不適,外面的大夫都看不好,鏡真想勞煩顧小姐為她把把脈呢。」
「小女子定會盡力,只是若看不好,還望太守大人千萬別打我板子。」顧芳華打趣道,還笑得嬌俏可人,教人對她一點誠心都沒有。
上馬車時,程芷嵐好奇地看著顧芳華,「我以為你會按捺不住沖上前問他為何要對杜家不利,沒想到你也挺會演戲的。」
她紅唇嘟起,「我早說過我是在宮中討飯吃的,不是不懂看人腔色說話,除了你老把我氣得火冒三丈,害我失言之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我能不懂嗎?」
他倒得意地說︰「看來能讓你失言失禮的就只有我一個了。」
「這有什麼可得意的?」顧芳華皺著眉看他這樣古怪的笑,替他擔心,「你還笑得出來?這徐萬年做事這麼霸道,顯然是要強行把你帶走。看來你來這里的目的他必定有所耳聞,你編的辭官瞎話他未必會信。」
「他未說破,我何妨繼續和他一起演戲?怎麼?你怕了?」程芷嵐挑眉看她,「剛剛沒在外人面前戳穿我,是不是很後悔?」
「你要和惡人斗,我自然要幫著你圓謊了。」
「可你默認是我的未婚妻,他日他可能會把害我的心轉移到你身上。」
她眨眨眼,假意道︰「做你未婚妻還挺危險的,那我是不是該現在就跳車逃跑?」
程芷嵐將她往懷里一拉,「你以為現在還跑得掉?」
這一拉,她的額頭差點撞到他的下巴,但他不以為意的低頭,嘴唇就壓著她的耳垂,濡涅的熱風吹進耳廓里,吹得她耳朵癢癢的,一縮身子,卻又更往他懷里縮。
「程芷嵐,你這幾日老吃我豆腐。」她小聲嘀咕,「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對我不安好心了?」
「若是,又如何?」他柔聲輕問。
這一句問得她胸口抨抨直跳,有膽子問,卻沒膽子听他的答案。
「你……你又不會喜歡我,你老這麼逗我,有什麼意思?我又不是青鸞郡主,沒那麼厚的臉皮和男人勾勾搭搭。」
「誰要你有厚臉皮了?」他輕柔說道︰「你要是臉皮太厚,一天到晚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我才要生氣。」
覺得他話中有話,她不禁抬頭看進他雙眼——這眼神她見過,上次在他家,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她,勾搭得她心里抨抨直跳,臉熱頰紅,結果最後又被他取笑。
思及此,她一把推開他,哼聲道︰「別又來這套!我知道你是騙我、想逗我,看我會不會上你的當。你是花花大少、多情聖手,但我也不是一騙就會上當的小泵娘。」
程芷嵐暗暗咬牙,「顧芳華,你真是沒心沒肺!」
「哈!我若是沒心沒肺,你就是狼心狗肺。」她在嘴巴上絕不肯落于下風。
「看來我剛才實在是太厚道了,那麼輕易就放過你。」
見程芷嵐目露「凶光」,顧芳華嚇得花容變色,驚叫一聲縮到車廂一角,但直廂空問狹小,最後還是被他抓住,兩個人滾成一團,車身不斷晃動,從外面看……唉,真像是沒干好事。
等馬車到了太守府,顧芳華下車時還恨恨地瞪著程芷嵐。被這家伙在馬車上一直壓著,她連頭都來不及重梳,現在肯定亂得像雞窩一樣,人家說不定會誤會自己和他在車廂里做了苟且之事呢。
這可惡的家伙,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和她胡鬧。
她在下車時故意踩了他一腳,疼得程芷嵐鼓牙咧嘴卻沒吭聲。
徐萬年看在眼中,笑道︰「兩位真是甜蜜得羨煞旁人了。一會兒我叫人給兩佑準備好廂房,晚上在前廳設個飯局請你們一定賞光。程老弟可以放心,絕不會打擾你們太久的。」
徐萬年意有所指的這番話,讓顧芳華簡直無言以對,偏偏她配紅的臉頰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個陷入愛河的新婦。
接著,兩人住進了徐萬年的太守府,而他們所住的院子是全府最深的一處,門口還有兩名士兵站崗。
罷到院落的時候,顧芳華還故意問道︰「府里鬧賊嗎?怎麼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
徐萬年打了個哈哈,「是啊,前幾日有飛賊出沒,還沒有抓住賊人之前,只得讓顧姑娘見笑了。」
聞言,顧芳華和程芷嵐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這擺明了是要軟禁他們。如今被人軟禁起來,要想出去可就難如登天了吧?
第8章(2)
徐萬年一走,顧芳華一邊打開包裹找更換的衣服,一邊小聲問道︰「你有打算了嗎?我們總不能一輩子被關在這里吧?」
「他是在試探我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咸脅,一時片刻不會殺我們的。」程芷嵐用手指著她的包裹,「那件紅色的好看,還沒有見你穿過這麼艷麗的顏色呢。」
她順他的意思抽出那條紅色裙子,模了模光滑的布料,嘆道︰「這裙子我做了一年多還沒有穿過,總覺得穿著這麼艷的服色都不像我了。」
他眸色加深,繼續慫恿,「你換這件,我給你梳個新發式,今日就讓你改頭換面一番,如何?」
彼芳華笑道︰「你會梳頭?你別給我梳個男人頭。」
「你不信我?我娘教過我不少她們商均國女子的發式,我小時候就給她梳過了。」說著,他將她拉到銅鏡前技下,順勢扯落她的發釵。
見阻攔不及,一頭長發己經披瀉而下,她只能出言警告,「你要是梳不好,小心我一會兒打歪你的鼻子。」
結果她真是錯看了程芷嵐,他不但手法嫻熟,而且動作輕柔,不過片刻工夫,就梳出一個樣式新穎的雙環盤雲髻。
饒是顧芳華平日並不愛打扮,此時攬鏡自照也不禁頗為欣喜,稱贊道︰「程芷嵐,你就是不做朝上官員,在後宮棍一個梳頭的差事,也保你賞銀無數,衣食無優了。」
程芷嵐淡淡笑道︰「你以為誰都能叫我梳頭的嗎?不是至親至愛的人,我才不會踫她的頭發一下。」
她怔了怔,那一句「至親至愛」讓她似品出什麼滋昧,尤其回過頭時正看到他笑意盈盈如春彼蕩漾,她的心頭像被他的笑容蕩出陣陣漣漪了。她羞得低頭說道︰「你把臉轉過去,我還得換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