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這番話,黑羽素蘭頓時覺得臉上有光,也忘了什麼規矩分寸,拉著對方的手便熱絡起來,「看你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倒比我穩重大氣得多,我才要好好向公主多學習才是。不知公主今年芳齡幾何,咱們倆該是誰大誰小?」
聖懷璧悄然踱步到令狐問君身邊,妖聲說。「晚上我去找你。」
「不行!」她又驚又急,快速道。「將軍府有重兵把守,你不能去!」
他深深看她一眼,嘴唇翕動,聲如蚊吶,「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這一夜,令狐問君就坐在小院里。清冷的月光照在院內,四周寂靜,她孤單的身影在月光下一覽無遺。
她惴惴不安的心情自在王宮中見到聖懷璧那刻起就沒有平靜過,在他悄悄說了那句話之後,就更加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憂心。
這個不要命的人啊,怎麼就不听她的勸告呢,在王後面前她故意說將軍有現在里三層外三層的被保護著,還不就是為了提醒他不要冒險,可他偏偏不听,還堅持要來。當時時間那樣倉促,她根本來不及多勸,就眼睜睜看著他和金城倩走了。
今晚,他該不會真的來了吧?這安靜的小院四周,又埋伏了多少黑羽定海的手下,準備看給他致命一擊?
第三章咫尺天涯(2)
黑羽素蘭出了房間,見她就這樣呆坐看,不解地揉著困眼,問道。「子晨姊,你怎麼坐在這里?多冷啊,快回房去吧。」
她搖搖頭,輕聲說。「素蘭,我真想念故土啊。」
一愣,黑羽素蘭稍微清醒了點,就挨看她也坐在石凳上。「你……到底是為什麼會被我哥扣在這里?不會就是因為你不肯嫁他吧?」
她淒然苦笑,默然半晌後問道。「你這里我記得原來有把笛子的,還在嗎?」
「在啊,不過早就不吹了,怎麼都學不會。」黑羽素蘭笑道。「子晨姊該不會現存想吹笛子吧?。
「你若是不嫌我吵,可否借我吹一下?」
黑羽素蘭馬上就答應了,回房去拿了笛子,不解地問。「子晨姊是怎麼了,為什麼現在想吹笛子?」
「我只是……想吹一首家鄉的曲子。」
令狐問君將笛子放在唇邊,思慮片刻,輕輕吹響。
笛音本是清亮高亢,多用來表示歡悅之情,但是她從未听過如此悲傷淒恰的笛音,自月色下流動漂浮,幽怨地飄向夜色深處,似是要隨看吹笛人的心情,飄回那遙不可知的家鄉。
黑羽素蘭靜靜听看,不知怎地,眼眶漸漸濕潤了,眼淚落了下來--
聖懷璧站在將軍府對面的街角,依稀可以听到從有內傳出的清幽笛聲。他看不見吹笛的人,但他懂這笛聲,猜得出那人是誰。
她是在告誡自己,讓自己千萬不要冒險入有。而事實上在他到達這里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將軍府內外嚴密的布置,以及散發出的重重殺氣和寒意。
黑羽定海沒有把她交給黑羽王,為什麼?除了他對她的那一點私情之外,只怡還有想將她當作誘餌,守株待免的意思。
睿智如他,豈能上這個當?
驀地,夜色中有一道人影迅速閃現,他在夜空中打了個響指,那身影便旋風而至。
「四殿下,怎麼會是您親自到此?」那是一個極漂亮俊秀的青年,見到聖懷璧,納頭便拜。
他淡淡說道。「出了緊急事件,我要到這里來處理。斯朗,你在黑羽潛伏三年了,想來對這里極為熟悉,我只問你幾件事,務必要回答準確清楚。」
「是。」
「第一件事,現在黑羽國朝內是否太平?」
「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是黑羽定海出征失利,朝中一些不服他的老臣紛紛到黑羽王面前去說他的壞話,據說都已經被黑羽王嚴詞駁回,而長樂侯與黑羽定海向來不和,前兩日黑羽定海有中出了刺客事件,此事並非長樂侯所為,他因此特意前去探望,除了幸災樂禍應該也是想探听消息。」
斯朗是個極為聰明機敏的人,看到聖懷璧站在將軍府外,就知道他此行必與黑羽定海有關,更何況,他打敗黑羽定海的事情如今在四國早已傳遍,他和黑羽定海已是宿敵了。
聖懷璧听完又問。「第二件事,黑羽定海近日回國時,帶回了一名女子關在府內,這事你可知道?」
斯朗遲疑看回答,「殿下說的,可是那位傳言是黑羽定海未婚妻的女子?」
他冷笑一聲,「什麼未婚妻?他若敢娶,我剁了他的手!」
不知內情,見他說得狠辣,斯朗忙躬身道。「是,具體內情屬下並不清楚,只知道黑羽定海的確是帶了一名女子回來,這名女子和他的妹妹黑羽素蘭過從甚密,長樂侯過有拜訪時,黑羽素蘭親口說此女是自己未來的嫂子,後來此事傳揚開來,黑羽王還特意把黑羽定海找去斥責了一番。」
他好奇地挑起眉梢,「哦?黑羽王為何要為此斥責他?」
「還是因為他兵敗之事,雖然黑羽王駁回了朝臣的非議,但是黑羽定海畢竟是堂堂首將,倘若真的要成親,場面必然小不,而現在正值朝野議論紛紛,將士死傷無數、民怨激憤的敏感時刻,倘若他大張旗鼓地娶妻,只怕會引起更大的嘩然與反彈。」
聖懷璧笑了,「這倒是有趣了,原來他就算是想娶,黑羽王也不會讓他娶啊。」
「是。據說他在王的面前親口保證,近日不會成親。」
「近日?哼,以後也休想!」他暗暗咒罵了一句後,又問。「第三件事,黑羽王和金城國現在暗中圖謀結盟,你可知道?」
斯朗回答,「此事屬下也略有耳聞,黑羽王為了此事已經召集六部重臣商議,據說黑羽王打算扣留金城公主做人質,但是黑羽定海執意反對,認為如果扣留金城公主,就是激怒金城國,更容易逼得其他三國聯手抵抗黑羽,對黑羽只是更為不利,所以現在還沒有定論。」
聖懷璧暗暗點頭。此事和他之前的猜測一樣,而這樣的情形更有利于他做手腳,看來是天助聖朝了。他看了看斯朗,笑問。「你那手神乎其技的易容術,有沒有在人前露過?」
「屬下當年從聖朝離開之前,殿下再三囑咐不可讓人知道屬下有這個本事,殿下之言,屬下一直謹記在心,不敢有違。」
他滿意的點點頭道。「對了,在東市有個張家刀鋪,三日後,你去幫我把我訂的一把刀取回來。」說著,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他。
斯朗忙推拒說。「四殿下,這點錢屬下出就可以了。不過殿下,一把再好的刀也用不了這麼多銀子啊。」他一眼看到那銀票是八百兩,不由得有些吃驚,雖然知道主子做事自有用意,卻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聖懷璧詭異一笑,「一般的刀自然用不了這麼多錢,但我這把是絕世好刀,非千兩不賣。你不用多問,只要去幫我取來就是了,刀取來後不用立刻給我,幾時見我,只要等我的消息即可。」
「是,屬下遵命。」
「去吧。」
夜色微涼,寒風蕭瑟,天地間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人,但是咫尺天涯之外,還有一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在用笛聲相陪,他出神地听了好一陣,終于強忍住沖動,轉身離開。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自幼便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能在四殿下這個位置,一忍十幾年。
他今夜來到這里,只是要再度確定她一切安好,只有她平安無事,他才可以暫時放心,然而這數日的分離,卻有如數十年的相思般令人煎熬入骨,難以自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