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懷璧看出她的心思,笑著反手將門一關,一手攬她入懷,「這下子別人就看不見了。」
他雙臂環住她的腰,輕聲又說。「既然外敵強大,我們就不要再鬧別扭了好不好?我九死一生地回來,總算是救了聖朝蒼生,可卻被你痛罵了一頓,到現在你都不和我說句恭喜,起碼也該說句‘想你’吧?」
她抬頭望著他的笑臉,想象他在海上經歷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雖然氣他輕易屠殺了三千多名戰俘,做下如此殘忍冷酷的罪孽,但是正如他所說的,眼下強敵環伺,她必須要多分些心思幫他對付這些敵人,以免像今晚這種讓她擔心的事情再度發生。
況且,黑羽和太子這兩大對頭已經夠讓她頭疼的了,現在莫名其妙還多了一個二皇子。聖懷玥今日所做之事又意味著什麼?他若是真心喜歡聖懷璧,那他與自己豈不成了情敵?這又是一柱麻煩。
她越想眉心就堆整得越緊,當日回朝時,她便知道必定有千難萬難在等著自己,只是再千算萬算,終究算不到會有一個聖懷璧闖入心里,擾亂她的心神,將她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
若不是聖皇屬意于他,也許自己還不會被召回聖都。可能在聖皇心中,讓任何一個人做為聖懷璧日後的左右手,都不如自己深信的寵臣之女更讓他放心。
若沒有他,她也許還在玉陽的田閱插秧,也許在黑羽的海上練兵,也許在金城的礦場冶煉,雖然都是苦活累活,但是心不會有現在這般累。
都是因為他,眼前這個男人--聖懷璧,他帶給自己這樣無窮無盡的煩惱。
只是這煩惱背後,亦有一絲溫柔的甜蜜讓她貪戀渴望,對那些麻煩困擾也漸漸變得甘之如怡。
都是因為這個男人啊……
第二天早朝散後,聖皇將聖懷璧和令狐問君單獨叫到御書房問話。
「昨夜的夜宴听說太子灌了你不少酒?」聖皇看著兩人,將目光落到聖懷璧身上。「你現在心中該有覺悟,自此事之後,他不會少找你麻煩,這一戰的結果,你的鋒芒想藏也藏不住,兵部的重擔日後也要落在你身上了。」
他神情冷肅道。「三哥的傷勢這麼重,讓我接手兵部,只怕兵部眾人不會服氣。」
「你立下這次大功,兵部之人必然服氣,誰要是敢說三道四,讓他到朕面前來二朕會給他一個交代,但朕不信有人會有這樣的膽子。」聖皇語氣強硬,顯然此事已在他心中盤旋多日,早有定奪了。
聖皇又看向令狐問君,「前次朕和你說過,要你幫他守著江山,過了這幾天,可想清楚了?」
「微臣想清楚了。」令狐問君的神色已經比那日沉穩鎮定,「所以微臣想先問清陛下一件事。」
「你說。」
「陛下準備如何安排太子殿下的去處?」
令狐問君的第一句話就問得如此尖銳,聖皇幽幽望著她,好半晌才嘆道。「你問到了朕心中的痛處。若非優柔寡斷,惦念父子之情,此事也不會讓朕如此騎虎難下。」
「陛下心中既然認定四殿下是未來的皇位繼承人,而前面又有太子名正言順,陛下必然要先裁撤太子,才能讓四殿下上位。可太子畢竟無重罪在身,貿然廢太子必然會引起滿朝喧嘩,太子門人也不會服氣,到時候就會給四殿下造成非常棘手的麻煩。」
「重罪並非沒有。」聖懷璧冷冷道。「他派人企圖刺殺我,便已經是重罪了。就算這件事沒有人證物證,那麼此次三哥為何會輸得如此淒慘?敵軍與我方難道就沒有暗中勾結嗎?」
令狐問君震驚地看著他,「四殿下,這話只是猜測,不宜在陛下面前隨便講出。你懷疑太子通敵?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會有。」聖懷璧喃著那絲冷笑,凝望著聖皇,「只要父皇給我特許,準我去查,很快就能得到情報,但我怕父皇狠不下這個心。」
聖皇沉吟片刻,「兵部那邊還有不少事情要你們打理,太子之事可以先暫放一邊。你們不要逼朕做決定,懷璟雖然有種種不是,但他和懷璧一樣都是朕的骨肉,朕不想把事情做絕。」他又看了一眼四皇子,「你也要記得朕的這句話。」
「是。」聖懷璧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但神色卻是極為不屑。
出了御書房,令狐問君問他,「看來兵部要交給你了,你剛剛說的到底是猜測還是有證據?」
「先從邱朕東身上下手,既然他是太子放在兵部的細作,他身上自然可以查出不少事。」
聖懷璧的語氣中流露出的森寒殺氣讓她渾身一顫。
黑羽俘虜被海祭之事,兩人自爭吵之後便沒有再提及,這似是兩人之間的禁忌,無法輕易觸及,但是他剛才的這句話又讓她不得不想起,他在面對外敵時可以做到何等的狠辣無情。
「無論如何,你要殺誰,先與我商量之後再做。」她壓低聲音,說出自己的底線。
他笑道。「師父說的話,弟子怎敢不听?」
「其實你從未听過我的話。」她輕嘆看低語,「走吧,現在去兵部,諸位大人都在那里等我們呢。」
聖懷璧此時眼角余光一掃,看到一人正從側門走來,他微微揚起了下巴,主動出聲招呼,「二哥。」
聖懷玥一眼看到他們,神情尷尬地向兩人點點頭,避開他的眼神,就直接去了御書房。
令狐問君悄聲道。「我以為你再面對他會不好意思。」
「要不好意思的是他,為何是我?再說,我現在也不想和他搞僵,日後還有不少要倚重他的地方。」聖懷璧笑著和她並肩前行令狐問君遲疑著問。「倘若改日他再有所舉動呢?」
他湊近她耳邊說。「那你就再來一次英雄救美。」
秀眉一蹙,她情不自禁地呸了一聲。
聖懷璧和令狐問君朕袂走進兵部的時候,兵部中的大小闢員正擠在一起不知在討論什麼,人人神色凝重,似是出了大事。
「怎麼了?」令狐問君揚聲問。
兵部尚書肖怡然這才發現他們,連忙走過來行禮,沉聲稟告,「員外郎邱朕東昨晚突然被人殺死在家中,家人今早發現後報了案,現在刑部和九門總督那里應該也都知道了。」
聖懷璧和令狐問君對視一眼,彼此都心如明鏡。
他輕哼道。「下手倒快。」
肖怡然敏感地看著兩人,「四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令狐問君拉了聖懷璧一把,對兵部尚書使了個眼色,「咱們後堂說話吧。」
進了後堂,他大刺刺地坐在三哥原來常坐的那把交椅上,問道。「此次三哥出海作戰,為何會大敗而歸,尚書大人是否已經厘清敗因了?」
肖怡然一征,沒想到四皇子開口問的是此事,略微沉吟後回答,「眾人都覺得敗因有三。一是因為黑羽驟然來犯,我方準備不足,二是因為我方久已疏于海戰,的確處于下風,三是輕視了敵軍之將黑羽定海的作戰能力--」
「這些並非關鍵根由。」聖懷璧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尚書大人應該還未看過三哥那一戰的戰程紀錄,上面明明白白記著三哥出兵之後,有人從背後伏擊他,而且目標直指主戰船。你知道三哥作戰的風格,素來不會輕易讓人知道主戰船是哪一條,若非有奸細出賣,黑羽定海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得知三哥的所在位置?」
「果然有奸細?」肖怡然氣得須發顫抖,看向令狐問君,「丞相大人前幾日也和我說過懷疑有奸細,但是我們都沒有確鑿的證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