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嘆口氣,「是啊,微臣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太子殿下知道微臣的性子向來懶散,若不是想結束四處流浪的生活,找個安穩的依靠,又何必參加這次的武舉?可是國家有難,陛下欽點,微臣怎能置身事外?」
听著他們的對話,易微塵明白,顯然的,楚瀾光肯定要去戰場了。
她不由得一陣賠然神傷,只怕再也見不到他。可他心意已決,又有什麼法子可想?她情情轉身,去準備了一壺茶,又叫其他人準備了些水果,通報了聲送到院子給議事的三人。
在她布置桌面對,楚瀾光藉機在她耳邊小聲問︰「怎麼不戴我送你的耳環?」
她的臉頗一熱,輕吐三個字,「舍不得。」
「我一次都沒看你戴過,也不知道好不好看?」他柔聲低道︰「在我走之前,記得戴一次給我看看。」
听見他的這毒話,她的鼻子微酸,輕輕應了一聲,轉身要退下。
他又補上了一句,「晚上在宮門口等我。」
她快速地看他一眼,輕輕點點頭。
深夜,皓月宮的宮燈都已點燃。易微塵惦記著和楚瀾光的約定,一直眼巴巴地等著公主就寢,好溜出去。
偏偏公主今天正為楚瀾光出征之事心煩,更加難以伺候,一會兒要喝茶、一會兒要吃水果、一會兒又吵著要練字,折騰到二更過後才終于睡下。
易微塵將其余雜事打點妥當後,披了件黑色的披風,趁著庭險櫻已經沒有值守的宮女,悄悄拉開了宮門,趕快跑了出去。
她雖然和楚瀾光約好了,但沒有約定確切的見面對間,她生怕他等得不耐煩已經走了,于是加快腳步。
豈知,她剛跑出去十幾步,就被人從旁邊一把拽住,她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對,耳邊卻傳來一個聲音,「是我。」
這道熟悉的聲音令她的一顆心立即放了下來,藉著月光見到他那充滿笑意的眸子,不如為何,她心中情緒忽而翻涌,淚盈滿服。
「怎麼突然說要出征?你不是說不喜歡那些在戰場廝殺博取軍功的事情?為何還要擔此大任?」她好擔心他,多希望他拒絕。
他望著她的淚眼,征了怔,然後笑著伸手將她眼角的淚水抹去,「我是臣,陛下是君,君有命,臣敢辭嗎?」
「可是熊……護國侯他們都沒有打贏,你一個人去……」
「陛下答應給我八千軍馬,怎麼會是一個人?別只擔心我輸,這是我第一次領兵,你怎不說點吉祥話?」他微微低下頭,看到她耳畔已經掛上了自己選的那一對耳環,便伸手勻起墜飾看了看,微笑道︰「你戴著它挺好看的。」
她偏過頭,將他觸模的那只耳環摘下來,輕輕放到他手上。「給你。」
他一征,笑問︰「我要這個做什麼?難道要我一個大男人戴著它?」
易微塵抿了抿唇,「保佑你一路平安。」活著回來把它還給我。
他為之動容,看著那只耳環,又看看她,忽然將耳環攘在手心里,笑道︰「你放心,有它庇佑,我肯定旗開得勝,到時候凱旋歸來,我請你喝慶功酒!」
見他揚起了充滿自信的笑容,她臉上愁雲微散,伸出小指,「一言為定。」
楚瀾光勾住她那根小指,卻又將她的整只手都握緊,然後往懷中一帶,將她緊緊抱住,沉聲允諾,「一言為定!」
第4章(1)
苧蘿與施南的這一戰足足打了三個月。
而這三個月期間,皇宮之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易微塵快步跟上公主,忙著將她從頭上扭落的儀環首飾,一件一件地從地上撿起來。
「父皇在開什麼玩笑!居然要讓我嫁到施南國去?」岳雲霓氣得臉都扭曲了,回頭瞪著她問︰「微塵!你覺得我是那種不值錢的和親公主嗎?」
她自知身分不好發表意見,只得輕聲說︰「公主,這件事應該還有轉園余地。只要您和陛下再好好談談……您畢竟是陛下的親骨肉啊,陛下肯定是舍不得的。」
「父皇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明明咱們苧蘿打了勝仗,只不過是戰局拖得久了一點,他就沉不住氣了。施南這回明顯是在挑釁,既然我們佔了優勢,為何非要把我嫁過去?這不就顯得我們矮人一截,要去巴結他們似的。哼,施南的二皇子?鬼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為什麼要嫁給連見都沒見過的異族人?」
雖然自家主子正為和親之事心煩,但她心里頭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易微塵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心里的擔憂而開口,「公主……楚大人……的部隊,幾時能回來呢?」
提到他,原本氣得火胃三丈的岳雲霓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嘆氣道︰「父皇讓他巡視邊境,說是還要半個月左右才能回來呢。到時候,父皇這邊肯定已經談妥了我和親的事情。若真是如此……不知道走之前還能不能見他一面?」
易微塵悄悄看了眼公主滿是惆悵的眼神。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看出了主子的心思,公主對楚瀾光這少年英雄是芳心暗許,隨著他一次次驚人之舉,而加深心中的崇拜與期望。
自從楚瀾光走後,公主總是去太子那里打听戰況和他的侍況。
雖然跟著公主進進出出,她也可以听到讓她極為惦記的楚瀾光的消息,但是每次看到公主一提到他就雙頰暈紅、雙脾閃亮,她的心里就沒由來地泛起酸楚。
岳雲霓可是責為公主啊……反觀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而且她沒多久就要出宮了,能見到楚瀾光的時間已經有限。
原本若是等他立下戰功,凱旋而歸,他肯定會成駙馬的。
可是,誰能料到皇上突然要讓公主和施南國的二皇子朕姻……倘若此事成真,此後的一切又更加說不準了。
易微塵從睡夢中被吵醒,原來是公主破天荒起了個大早,還大聲哭間,頭發也不好好梳,就吵著要去面見皇後。
她听說之後,草草梳洗一春,便急忙沖到公主寢房阻攔道︰「公主,好歹要把頭梳好……」
「我就要這樣去見母後。」岳雲霓滿眼通紅,顯然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而她說到做到,果然就這樣跑往皇後的寢宮,易微塵放心不下,立刻跟了公主過去。
一進皇後的太平殿殿門,岳雲霓就放聲大哭起來,然後朝皇後所在的正殿狂奔而去。
這時,皇後正在用早膳,听到哭聲先是一愣,再看到女兒以這副狼狽的樣子跑了進來,便立刻拉下臉說︰「雲霓,你忘了自己的身分嗎?」
她一下子跪倒在母後身前,大聲哭道︰「女兒就是因為這個身分,才要被害了終生!母後想罵就罵吧,日後再想罵我可罵不到了。」
皇後征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父皇難道沒和母後說嗎?父皇要把我許配給施南國的二皇子,女兒就要遠嫁到敵國去了。這一去必是有去無回,母後此生再也見不到我了。」
皇後被她這毒話嚇了一大跳,趕快把女兒扶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岳雲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父皇昨日召女兒過去,說戰事雖然告捷,但戰事拖得這麼久,國庫日漸空虛,糧食也不多了。既然施南國已經有了求和的意願,他決定把我嫁給他們的二皇子,以和親鞏固兩國的和平。」
「真是胡鬧!」皇後听了勃然大怒,「你父皇是老糊涂了嗎?怎麼拿自己的女兒去做交易?」
語畢,氣惱的立刻起身就要出去,岳雲霓急忙拉住她,「母後忘記了嗎?父皇說過,不許後宮干政。母後現在替女兒去說情,父皇肯定不高興。」她抽抽噎噎地說︰「就算是女兒命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