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王爺收留的女花匠,在沖撞了王爺之後,居然沒有被趕出府。這件事成了王府內的一大驚人消息,尤其是一大清早,大家看到她大搖大擺的從自己房間中走出,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地問「去哪里吃早飯」的時候,真不知是震驚還是為她慶幸的多。
愛中的奴婢輪班輪時用飯,有些人是自己去廚房中拿,有些人是等著廚房統一送來。
蕭戀君問管家自己是否可以去廚房拿飯時,管家說︰「你就在自己房中等著。」
有小婢女好心好意地告訴她,「廚房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
她赫然明白,廚房乃是府中重地,為了以防外人對東野情有下毒之舉,肯定是不能讓閑雜人等隨便靠近,而她這個從天而降的外來人,自然算是閑雜人等。
「那我要在房中等著嘍?」
「也不是,新來的奴婢,一般都有統一用飯的地方。」小婢女用手一指遠處的一間房,「就在那里。」
「多謝了。」她道著謝,揉了揉已經咕嚕叫的肚子。到東野之前,她就常饑一頓飽一頓的,昨天一天也沒有顧上吃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正快步往那邊奔去,忽然有人叫道︰「蕭姑娘,請慢走!」
誰叫她叫得這麼客氣?昨天她入府之後,一直很少有人理睬她,就是叫她,都是說「喂,那丫頭」什麼的。
放眼看去,不遠處的主路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東野情,一個就是剛剛喊她的人,她認得那人,因為昨天見他在東野情身邊出現過,是戶部尚書陳文熙。
「陳大人,有事嗎?」她急著去吃飯,卻不好不過去回應。
「听說蕭姑娘是北陵人,我這里正好有很多和北陵有關的事情要請教。」
蕭戀君微怔,「可我不在北陵為官,而且平時足不出戶,不知道能幫到大人多少。」
「蕭姑娘還不知道我要問什麼,就要推托了嗎?不用擔心,我要問的事情很簡單。」陳文熙笑道︰「姑娘今日不知何時有空,我下了朝就……」
「陳大人,你要比本王還晚到早朝嗎?」已經走開不遠的東野情忽然冷冷地問道。
陳文熙急忙追上去,陪笑道︰「只是有些事,不會耽誤早朝的。」
「大清早你就到我的王府來,只是為了找我家的下人閑聊天?」東野情嘲諷地看他一眼,「你對她這樣有興趣,不如把她送到你的尚書府去,由你審問個明白」
「王爺府中的人,我怎麼好垂涎?」陳文熙呵呵笑著,卻不忘回頭對蕭戀君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晚些時候還會過來。東野情臉色一沉,「你先走,若是等我到宮內時,你還沒到,就等著領罪吧。」
陳文熙吐吐舌頭,急忙提著寬大的朝服往外跑。
東野情轉過身,看到蕭戀君正要往左邊跑,便揚聲問道︰「你去哪兒?」
「去……吃早飯。」她迫不得已只好又停下來。唉,真不知道那里的早飯是不是可以隨意吃,不會她去的時候已經剩下不多了吧?
「昨夜你擅自干擾本王辦事,今日早飯免掉。」他冷臉下令,全然不理會她慘白的臉色。
「可是王爺,我……」她想給自己辯白,但他已經對管家下了同樣的指令,「讓她今天先在梅園西邊那邊松土,等我回來,若是還沒有松到一半,就不要讓我再看見她了。」
「是。」管家躬身答應。
蕭戀君的臉色由白轉青。她不僅餓了一天一夜了,還要賣苦力干活嗎?他該不是想趕她走,又不願意背那個「忘恩負義」的罪名,所以特意用這種陰招讓她知難而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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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散朝之後,東野情回府先去了梅園,只見梅園中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土堆,一個縴瘦的人影靠著一棵樹的樹干呼呼大睡。
避家戰戰兢兢地說︰「對不起王爺,我沒能監管好這丫頭。」
東野情看著那張疲憊不堪的睡顏,嘴角卻微微上揚。「叫她起來,到我的書房里。」
蕭戀君今天干了一上午的活兒,累得腰酸背疼,再加上是餓著肚子干活,幾次幾乎暈倒,好不容易靠著樹睡了一覺,夢中正夢到一桌的珍饈美食,就被管家用力推醒,告知東野情要見她。
她嘟囔著抱怨,「好歹等我把那只雞腿吃到嘴里再叫醒我也不遲啊。」
進了書房,只見桌上竟然擺著一些熱菜熱飯,她的眼楮一下子大亮,但因為知道這絕不是給她準備的,只能硬生生地把口水咽下。
東野情一擺手,管家退下。他慢條斯理地盛了碗湯,遞給她,「替我吃。」
「啊?」她以為自己听錯,也許是餓了太久,腦袋居然都不會轉了。
他只好多加一個字,「替我試吃。」
她恍然大悟,他是怕食物中有人下毒,所以把她拉來當作試吃的工具了。
但是,管他有毒沒毒,能吃東西最重要!她一把接過那碗湯,也不管試吃的規矩,一口氣就涓滴不剩的喝了個干淨。
他坐在那里瞧著她,「味道如何?」
「王府中的廚子手藝豈會差了?」她用袖子抹抹嘴,連聲贊嘆。
東野情點點頭,又指了指其他的菜,「一一嘗過之後再告訴我。」他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樣子的東西,打開之後提筆在上面書寫。
蕭戀君索性拿個碗,盛了一碗飯,將所有的菜肴都撥了一些到自己的碗中,開始大快朵頤。一番狼吞虎咽之後,勉強吃了個半飽。
她瞧著盤中還剩下的那些菜,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道︰「王爺知不知道有些毒藥,是量大才能顯性?」
「是嗎?」他頭也不抬,已經批閱到第七本。
「為了王爺的安全,奴婢只好豁出性命了。」她擺出護主忠心的樣子,又給自己盛了飯,趁他還未留意,再將其他菜肴又撥了大半,繼續吃起來。
「王爺,東方家……」陳文熙正好走進書房,一見眼前情形驟然楞住,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東野情懶懶抬起眼皮,「東方家又怎麼了?」
「那個……東方家今天一早就去了後宮……」陳文熙的眼楮始終停在獨自在旁邊吃得很歡暢的蕭戀君身上,不明白她怎麼可以如此放肆地在東野情面前大吃大喝,全然沒有半點做奴婢的規矩。
「昨夜皇後遇刺,他們不入宮是說不過去的。」東野情瞥了眼桌上已經變得狼籍的那點殘羹剩飯,並不生氣,只是淡淡問蕭戀君,「吃出毒藥來了嗎?」
蕭戀君看著自己打掃的「戰場」,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只好硬著頭皮說︰「只要不是緩發的慢性毒藥,應該是無毒吧?」
「那好,叫廚房照著這些菜,重做一份。你出去吧。」他一揮手,蕭戀君放下碗筷就跑出他的書房。
陳文熙還在震驚之中,沒回過神來。「……王爺,您唱的是哪出戲呢?這丫頭……」
「她的事與你無關。」一個冷眼丟過來,「北陵的事情你若想探听,叫路闌珊給你派幾個間諜去查,或者叫禮部給你找幾個精通北陵風土人情的司禮官,不許再找到她的頭上。」
陳文熙道︰「可是卑職其實是擔心這個人的來歷有問題,北陵距此路途不近,她冒險來找王爺,若非為了某種目的,光是這一路的艱辛,就不是一個弱女子能堅持得下來的……」
「還要我再說最後一遍?」東野情抬起眼,眸中毫無色彩,只有森冷,「本王的事情,與你無關。」
陳文熙被口水噎住,干笑著,「王爺是想把她留著親自審問?好,卑職再不敢逾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