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之前的腳傷還不見好轉,手上又添了新傷,我這個王爺是不是上輩子有負于你,把你弄到王府來,倒像是專門為了伺候你。」皇甫蒙一邊幫周靜陽包扎,一邊碎念,也不知道是要說給她听,還是只在自言自語。
「對不起。」她盯著他忙不停的手,歉意非常。
他勾起笑,「講這麼小聲,我若是耳朵不好,應該根本听不到吧。」
「我又給王爺添麻煩了。」她苦笑,「我是不是民間常說的掃把星啊?」
「少胡說!」他抬頭瞪她一眼,「小泵娘家,哪有自願當掃把星的?」
她又縮了縮肩膀,抿著嘴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又擔心地問︰「王爺,是不是老有人想殺你?因為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以前沒有,但是最近似乎開始有了。」皇甫蒙把布條打了個結,「行了,一會兒我和張總管說,你現在什麼活兒都不能干了,只能好好休養。」
「我腳上的燙傷其實好多了。」昨天剛搬進來的時候,管家伯伯送了份藥膏給她,說是治燙傷的良藥,果然她擦了之後,傷勢見輕。
「我瞧瞧。」他蹲,微微撩起她的裙擺,順手把她的鞋也給月兌了,托著那縴縴玉足看了看,「看起來的確是好多了,就是還有點紅,水泡都下去了。那是鄰國進貢的一種用水果做成的藥,很珍貴的,父皇那里也只有三瓶,我厚著臉皮要了一瓶,還沒有用,就先給你用了。」一抬頭,看她的臉紅得像隻果似的,疑問道︰「怎麼了,臉又燒起來了?」
她囁嚅著,不好意思說,支吾半天才開口,「你……我的腳。」
「怎麼,不好意思了?」皇甫蒙站起來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小孩子還懂得臉紅?」
「我都快十八了,才不是小孩子。」她立刻還嘴。
「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你快十八,瞧你這身子骨,說十二、三也有人信。」他坐在她對面,慢慢收斂起戲謔的笑意,「好了,現在我要問你正事,那個人拿著劍指著你的時候,問了你些什麼?」
「問上次你殺人的時候我是不是也在場,還問我那個刺客給了我什麼東西,或是說了什麼話沒有。」
皇甫蒙思忖著,「看來當時這個人可能也在場,否則怎麼會知道你。」
「王爺,您要小心。」她一臉憂心忡忡,「您是皇子,有錢又有勢,肯定會有人眼紅。」
他忍俊不禁,「可你知道嗎?想殺我的人,其實比我還有錢、還有勢。」
「那……他為什麼要殺您?」周靜陽更加不解。
「這很復雜,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他模了模她的頭,像安撫小孩子一般。
「不過你以後不要再做那種危險的事了。」
「什麼事?」
「就是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刀劍,上次你也是這樣,做事沒有章法,太危險了,對方如果是窮凶極惡之徒,你這招是沒有用的。」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救您。」她真摯地望著他,那神情,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澄澈的眼波之下,是一顆再純粹不過的心。
皇甫蒙被她的眼神震懾住,愣了一下,不自覺地伸出手,小心地避開她受傷的手掌,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邊帶,「小咩咩,我也像你朋友那樣叫你吧,讓我告訴你,男人不需要女人保護,這對男人來說是一種侮辱。」
「可是……您需要我的保護。」她輕聲說著,表情卻十分認真。
他托著她受傷的一雙手,怔怔地望著她出神。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動力,能讓這麼瘦弱的她,願意用身體來保護一個跟她毫無血緣關系的陌生人?
「你對誰都這樣好嗎?」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拈著她鬢邊的一縷垂發,望著她那張巴掌大的蒼白小臉,本來看起來很平常的清秀五官,此時正散發著不一樣的光彩。
「我娘常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涌泉相報。王爺對我很好,我就應該報答您的。」
「可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對你好,是因為有利可圖,你不怕嗎?」
周靜陽忽地眼神閃爍,「可是我沒有利可以讓王爺圖啊!」
皇甫蒙故意裝出一副很凶的樣子,「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怕不怕?」
她知道他是假裝的,便笑著說︰「不怕。」
「那,我若是這樣呢……」他緩緩欺近她的臉,鼻子幾乎頂到她的額頭,嘴唇輕輕擦過她的鼻尖。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只覺得口干舌燥,呼吸也不自覺變得急促。
「現在,你怕不怕我呢?」他柔聲低語,滿是魅惑。
「……怕。」
皇甫蒙哈哈大笑,退後身子,放開了她,「哪一種讓你比較沒有防備,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想了想,「第一種吧。」
「也許你現在看到我這種和藹可親的樣子,正是我在對你打壞主意。」
她嫣然一笑,「王爺騙我。」
「哦?怎見得我是在騙你?」
周靜陽認真地扳著手指頭說︰「我長得又不好看,家里又沒有錢,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圖謀的,所以王爺一定是在騙我。」
皇甫蒙嘆口氣,「你還真是個天真善良的孩子,就不怕自己看走眼?」
「王爺……您不著急去查剛才那個壞人嗎?」
「不著急。」他伸了個懶腰,看著她,忽然心中一動,「或者你可以幫我一個忙。」
「好。」她不假思索,一口答應。
皇甫蒙不禁又嘆道︰「你也不怕我帶你去賣?」
「但憑王爺作主。」她笑眯眯地仰望著他,就像只待宰的小搬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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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太子正在和東岳國主皇甫博倒苦水,抱怨戶部與吏部不合,導致他現在難以統轄——
「父皇,兒臣不是要和二弟爭戶部的統領權,但人人都知道我是太子,只有戶部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現在要點銀子,父皇批了還不做準,說只有等蒙王點頭才可以,可是我的人每次去找二弟,二弟都推托著不辦,眼看他就快去七台,戶部更得……」
皇甫善正滔滔不絕,殿外突然傳來太監慌忙的聲音,「蒙王,陛下正在和太子說話,請容奴才通稟,蒙王……蒙王……」
殿內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端正了身子,將視線轉向殿門口,只見皇甫蒙氣勢洶洶地徑自走入,根本不理會身後企圖攔阻他的太監。
「蒙兒,怎麼越大越沒規矩?」皇甫博沉下臉呵斥。
但他的神色更難看,右手一抖,將當時刺客留下的劍拋到父皇面前,「父皇,兒臣是不能活了。」
他嚇了一跳,「何出此言?」
皇甫蒙將隨後而入的周靜陽推到他面前,輕壓她肩頭一下,示意她跪下,「這是兒臣家中的婢女,今日一名刺客潛入兒臣的府邸,是這丫頭舍命相救,兒臣才得以月兌險,父皇請看她的雙手都已經被利刀割傷,這一劍若是刺在兒臣身上,不知道兒臣今天是否還有命來見父皇……」
皇甫博難掩驚詫,「堂堂京城,青天白日的,怎有人這麼大膽?」
「其實這已不是第一次有人要行刺兒臣了。」皇甫蒙有意無意地看了皇甫善一眼,「之前就曾有人暗夜跟蹤想殺兒臣,這件事我曾稟告過大哥。」
「是嗎?」皇甫博轉向太子。
「是。」皇甫善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豈有此理!」皇甫博用力一拍桌案,「是什麼狗黨如此大膽,目無王法,竟敢公然行刺皇室家族?」
「第一次遇刺之後,兒臣只將此事告訴太子,為的是希望偵辦案情時,不要驚動太多的人,更不想父皇知道後為兒臣擔心,沒想到此事居然又再一次發生,而且目標就是兒臣的命,兒臣若再隱瞞,恐會造成終生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