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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桃花 第26頁

作者︰湛露

屋內,除了鐵雄和血月的大夫,再不許閑雜人等進來。

大夫審視著李承毓胸前插著的匕首,嘆道︰「這匕首雖然插得不深,但是傷口比較微妙,我不敢輕易拔啊,萬一傷到心脈……」

李承毓本就雪白的臉龐,現在已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他幽幽盯著大夫,用微弱的氣息說︰「您拔與不拔,對我來說最多不過一死,何必拖延?」

「叫你拔你就拔!」鐵雄不耐煩地大吼,吼得大夫的耳膜幾乎都要震碎。

此時有人一腳踹開了門,聶青瀾大步走進。

鐵雄喝道︰「誰叫你進來的?出去!」

她也不理他,筆直走到床前,雙膝跪倒在床前地板上審視著刀傷,說道︰「拔出匕首並不難,鐵雄,只要你按住他的肩膀,讓他不要亂動,我向上筆直用力,不偏不倚,拔出匕首之後,大夫要立刻用藥止血,這一關就能闖過。」

她的聲音不高,但氣勢威嚴,此時的她仿佛又變成那個在千軍萬馬前指揮若定的青龍將軍,而不是縴縴女流。

連鐵雄都不禁被她的氣勢所震,瞪著她問︰「你有把握?」

「軍中常有人受各種傷,我陪軍醫治過。」她沉穩地看他,「只要你信我。」

李承毓微微一笑,「除了你,我還真信不過旁人。」

「那就不要再耽擱了。」聶青瀾將自己的衣袖全部撕斷,露出一截皓潔的手臂,這樣方便她干淨利落的行動。然後她將止血的藥塞到大夫手中,看了眼鐵雄,「你準備好了,我就喊一二三,數到三時便拔。」

鐵雄已無路可選,只能听她的。

聶青瀾雙手扶在匕首的上端,目光與李承毓對視,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泓清潭,就如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她柔聲道︰「不會很疼,若是疼就喊出來。」

「再疼的我也忍過。」他還在保持微笑,「更何況,那時候身邊沒有你。」

她不敢再讓他說話,因為他多說一句話,心中就會軟一分,而此時的她最不能讓自己心軟。心軟,手自然也就軟了。

「一、二、三!」她用力向上拔出匕首,鐵雄死死按住李承毓的肩膀,他自始至終只是定楮看著她,像是生怕錯過了一分一毫關于她的神情。即使是匕首拔出時,他的眉心都不曾抖過。

但聶青瀾拔出匕首之後,卻全身無力地立刻倒下。

大夫手忙腳亂地幫李承毓包扎好後,他輕聲道︰「鐵雄……你先出去。」

鐵雄不甘心地瞪著聶青瀾,又看了眼虛弱無力的李承毓,拉著大夫出門。

 當一聲,門被狠狠撞上。

聶青瀾努力擠出笑容給他看,「鐵雄一直都很不喜歡我……」

他淡笑,「他若知道你剛才是在騙他,必然會將你的骨頭都捏碎。」他了然地看著她尷尬的苦笑,輕聲道︰「其實……你從未陪軍醫治過這種傷,對不對?」

她的手指悄悄攀到他手上,感覺到那里已經從冰涼回暖了一些,她歉疚地說︰「你受傷是因我而起……」

他努力用另一只手覆住她的唇,肌膚相觸讓兩個人都輕顫了一下。

「青瀾,謝謝你。」他溫柔道謝,沒再多作解釋,只是合上雙眸疲倦地睡去。

聶青瀾怔怔看著他安靜的睡容,唇上似乎遺留有他指尖的氣息,就像他之前所說的,這真像是一個夢,但這夢,卻沒有他說的那樣美。

當日離開司空朝時,她刻意去看國界上的那塊界碑,那是司空朝能給予她的最後一絲憑證和安慰。模著石碑時,她心中其實有撕心裂肺的痛,因為她姓聶姓了那麼久,如今竟然要姓宮了,這突然的逆轉,就像是戰場上被冷箭刺中了胸口,痛到張口都呼吸不到。

而現在,握著他的手,她的心卻平靜得像是躺在堅實的大地上,多少年了,她的心再沒有這樣安穩過?

可這個人,正因為她而遭受著如此痛苦的磨難……

她的選擇是對是錯?如果她繼續堅持下去,會如她所想的那樣救助更多人,還是害了更多人?

她想起身,正要松開手,他卻驀然像被驚醒,睜開眼急問︰「你去哪兒?」

她柔聲說︰「我去給你倒杯水喝。」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這樣彼此又對視了片刻後,他輕輕笑道︰「青瀾,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救我三次之人,我當以命相許。」

「怎麼說三次?只有兩次罷了。」她以為他記錯了。

他像個孩子般純淨地笑著,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聶青瀾望著這份笑容,有片刻的恍惚,她用手輕輕撥開他額前散亂的發絲,斟酌著,小聲說︰「你現在是不是不想睡?」

他望著她,眼神清亮得不像是重傷之人。

「那,你就听我說吧。我曾經夜探過你的丞相府,就在你和我班師回朝的那一夜。」她緩緩道出。

他的目光跳躍了幾下,似乎不是很吃驚,但他沒有發問,只是听她繼續說。

「我知道上官榮在拿我的事情給你找麻煩,我也知道他們逼著你給我選定所謂的皇夫,以挾制我們的連手,我想了很久,倘若我不回司空朝而繼續留在血月,那這件事勢必會繼續困擾你我,所以,我必須做個決斷,」她咬咬牙,終于下定決心,清晰地說︰「承毓,你娶我吧。」

李承毓始終凝視著她,像是凝視著一件稀世珍寶,剛剛這句話足以使天崩地裂,但他卻只是平靜地、溫柔地注視著她,仿佛漏听了她這句驚天動地的宣言。

唯有在暗處,他悄悄用盡全身力氣握緊她的腕骨,將自己的五指與她的手腕分毫不離地緊緊契合著,似是昭示他對這句話所做的回應。

就在此時,房門緩緩打開,司空晨冷冷地站在那里,冷幽幽地問︰「朕來探病真是來得太巧了,看來,朕該為二位送上一份賀禮才對?」

第9章(1)

听到這句冷到骨子的話,聶青瀾執拗地跪在床邊沒回頭,她只是望著李承毓,淡淡地道︰「賀禮就不必了,只望陛下不要為難我們,就不枉青瀾認識了您這十幾年。」

「青瀾!」司空晨幾乎失控地沖過來抓住她肩膀,「你在逼我!」

她依然沒有回頭,只是淒淒笑著,「陛下……這一刻,您倒像我兒時認識的那個「晨哥」了。」

李承毓輕閉上眼,說道︰「我累了,你先和司空陛下外面說話吧,叫鐵雄進來陪我就好。」

聶青瀾起身,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盯著司空晨的一舉一動,「陛下先請。」

她不信任他!她已不再信任他!司空晨從她冷漠疏離的眼神中看出她此刻的心思。他惡狠狠地瞪著李承毓,「你搶不走她的!一個月怎麼和十幾年爭?」

李承毓沒有看他,只是閉著眼輕聲說︰「陛下,您曾經有幸擁有她十幾年,但是您沒有珍惜……現在,您應該讓位了。」

「狂妄!」司空晨氣勢洶洶地抓著聶青瀾的肩膀,硬將她拉出房間。

房門口,鐵雄死死盯著門外所有的司空朝人,仿佛只要他們敢輕舉妄動,他就要像拍蒼蠅一樣把他們拍死。

「鐵雄,承毓要你進去陪他。」聶青瀾交代他。

他看看她,又看看司空晨,目光依舊很冷,只是他的眼神對她不再有那麼多的怨恨,那份怨恨,全都加諸在司空晨的身上,然後才領命入房。

此時司空晨的眼中除了聶青瀾,不再有別人。

「全都退下!」他站在院中大聲喝道。

所有司空朝的人都紛紛離開,但血月的人並不听從他的命令。

聶青瀾看了血月眾臣一眼,「大家若是不為難的話,請先回去等候,丞相已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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