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晏清殊將她攬入懷中,輕拍她得背。
「怎麼不糟糕?我現在都成了殺人嫌犯了……我不該拉著你逃跑,否則你就成了逃犯,也會被牽扯進來。到最後,連姨夫一家都要倒霉。」她哀嘆著,「算了,還是我一人回去吧,見了皇上的面,我也問問他,都說朗朗乾坤,聖明天子,到底我是哪里惹到他了非要冤枉我不成?」
晏清殊笑道︰「既然你已經被扣上罪名,皇上是不會親自審問你的。你見不到他。更沒有辦法當面質問他。」
「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她忍不住跳起腳來。「這急了,我就從京城的南華門樓子往下跳,一死以明志!」
「那就是畏罪自殺。」晏清殊幽幽一語,把她最後的狂怒給擊啐了。
泄了氣的她倒在他的胸膛上,失神地說︰「算了,我是沒有招數了,你決定怎樣做就怎樣做吧。」
「听我的?」晏清殊微微一笑。「那就先吃飯。吃飽了飯明天才好逃亡。」他拉著她到自己住的小院,在他的屋內已經擺好了碗筷和飯菜。
「你也沒吃?」她看著桌上的飯菜,足夠兩人吃。
「你餓著,我只好陪你。」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酒瓶。「聶將軍堅持我們要騎馬,我帶來的這些酒都不能帶走了,今晚能喝一點是一點吧。」
「你該不是想灌醉我吧。」羅巧眉苦中作樂打趣自己。「醉了也好,說不定明天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是夢。你喜歡我,是夢;我是殺人嫌犯,也是夢……」
晏清殊忽然吻住她的唇,重重咬了一下,「你希望這是夢?」
她吃痛的捂著唇瓣,不滿地說︰「老用這招欺負我,我不是希望這是夢,而是怕握不住你的心,清殊。我向來喜歡看美的事物,無論是美男子,還是美人,我都很喜歡看。」
「嗯。」他開始吃菜,漫不經心的听她說。
「我常恨自己沒有一只好畫筆,可以把我所見過的美人們都畫下來。所以,我盡可能為活著的人,死去的人,畫出他們一生中最美的樣子。」
她趴在小桌上,自下而上審視著他的臉,手指凌空描摹著他修長的眉形。「一直以來,我只想好好欣賞這些美麗,從來沒有想過佔有,我覺得妄想佔有一件東西,尤其是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是可恥的想法,許多人因為這種私欲,不惜挑撥是非,發動戰爭,引起禍事無數,我很看不起那種人,可是清殊,你現在快把我變成這種人了,你知道嗎?」
他終于有所觸動的抬起眼皮看她,但眼中不再是以往的幽冷和鄙夷,這一次,那雙黑眸中蕩漾的是盈盈笑意。
「這幾天我忽然發現,我對你有了佔有欲……多可怕!我居然想把你作為我的私物藏起來,不讓其他女人看見,不讓其他女人踫觸……我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這比知道我變成了殺人嫌犯更讓我不快樂。」她繼續說。
晏清殊眼中波光流轉,他伸出手。幫她抹平眉間的皺紋,輕聲說︰「傻瓜,這種事情何必操心?你若想佔,誰能擺著你?我在這里,隨你想怎麼佔有都行。」
羅巧眉苦笑道︰「你說的倒容易,男人不比女人,一時心血來潮,見一個喜歡一個也是常事。可是女人一旦動了心可就收不回來,胃口也越來越大。我現在天天霸佔著你,若日後你變了心,我佔不到了,豈不是會難過死?」
「還沒有徹底得到的東西,就想著失去後會多痛心,你不覺得你是在杞人憂天嗎?」晏清殊听不下去她這番說詞了,擺明是想逃避。
「清殊,我的意思是……你先去靈城,我們倆分開,正好想清楚……」
「不行!」他斷然否定,「你少拿自己意志不堅定作為借口,然後這得我們倆分開。分明是你怕這次的事件引火上身,燒得我們兩個人都月兌不了身。」
她愁苦的表情瞬間像是被風吹得一掃而光,無奈地大嘆道︰「你不要總是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好不好?
「哼,看穿你,是為了保住你的後路。」」
第7章(2)
晏清殊抓起一塊點心塞進她嘴里,「你乖乖吃飽飯,然後去睡覺。明天一早醒過來,什麼都不會變,但事情絕不會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羅巧眉怔怔的看了他一陣,拿下塞在嘴里的點心,輕聲說︰「清殊,我再問你一句正經話,你有沒有想過,倘若你出了事,姨娘會有多傷心?」
「怎麼忽然提到我娘?」他喝了一杯酒。
提起母親,並沒有多少讓晏清殊動容的力量,應該說,這輩子除了羅巧眉,再沒有別人可以令他動容。
「姨娘很疼你的,這一點我看在眼里,他對你的疼愛可以讓天下每一個兒女看了為之感動,你看我十五歲爹娘故去,這些年再也沒有感受過父母之愛,若是疼我的娘親還在世,我絕不敢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傷她的心。」
「所以……」晏清殊不耐煩的盯著她,「你的重點是什麼?」
她嘿嘿地干笑著,「我的意思是……趁你還沒有徹底被拉進這個泥潭的時候,想辦法月兌身還來得及。聶將軍那里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又不和你為難,你正好可以找個借口……就說被看穿身份,不好再在靈城待下去,皇上這樣一來,自然會調你回京,那你就可以全身而退。而我們兩個人,只要有一人月兌身,另一個人行動起來不是也可以安心一些嗎?」
「哈,大智慧。」晏清殊陡然冷笑,「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你不僅心思細膩,替人著想,膽子還不小,連糊弄皇上的招數都想得這麼周全。」
听出他語氣不善,羅巧眉賠笑道︰「多謝夸獎,那我說的這個計策……」
「不準。」他想像帝王一樣否決了她的最後一絲妄想。「吃飯,睡覺,明日出發。」
懶得再對她多費唇舌;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也開始認認真真的吃起飯來。
羅巧眉在一邊托著腮,卻怎麼都吃不下。
這個人真是軟硬不吃,好說歹說都瞞不過他。可是她怎麼能眼見他置身于危險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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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青瀾走出房間,看到晏清殊站在院子門口,遲疑著,似是要進來,「清殊,還有話要和我說?」聶青瀾望著他。
在她眼中的晏清殊從未有憂愁。五年前,她進京述職,在皇上駕前看到一個少年樂師,也不禁為這少年的風采所驚艷。
她很欣賞晏清殊,因為他那雙冷靜得如高山白雪一般的眼,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結識後,兩人的脾氣性格也很相投,遂成了朋友,雖然一年最多才會見一次,但只要回京,她都會抽空和晏清殊喝點小酒。
此刻,她看到晏清殊懷中似是抱著一個酒瓶,就笑道︰「等不及回靈城和我喝酒,要在這里一醉方休嗎?」
晏清殊也笑了。「本來帶了不少好酒要去看你,沒想到路上會出這種岔子。」
「你和我的交情,看來皇上並不知道,否則不會派你到靈城去盯住我。」聶青瀾接過他懷中的酒壺,打開塞子聞了聞。「嗯,是西域好酒,我有好多年沒有聞到這麼清冽的酒香了。」
「聶姐姐……」晏清殊忽然改了口,這是他私下和聶青瀾說話時才會用的稱呼。
「你心中的愁煩之事都是怎樣化解的?」
聶青瀾笑道︰「我以為你現在可是春風得意,怎麼也會愁煩?那個羅巧眉,就是你以前和我提起過的,心中很是喜歡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