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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難為 第1頁

作者︰十三妖

言茵來報到言茵

在紅豆的故事成書前,有好長一陣子,總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寫書,再也不懂怎麼說故事了,寫了殺,殺了寫,怎麼也找不著自己想要的味道。

寫書是要有興趣的,編故事是要快樂的,否則就像是無意中落進了一座迷城里,東鑽西跑地找不到出路,一再撞壁,未了只能坐在原地,仰天興嘆,徒負奈何。

喜歡紅豆,喜歡她的沒心機,喜歡齊郝任,喜歡他的有個性,而事實是如果連作者都不喜歡自己筆下的人物了,那麼讀者又如何買你的帳、看你的書?

但也常會遇到的一種情況是,明明你自覺筆下的人物已經夠討喜的了,卻還是因為人物的某些特質被讀者們放大來看,未了硬是要來質問你,為什麼要創造出一個這麼任性,或這麼不懂事,或這麼愚蠢的人來,讓人啼笑皆非。

要知道就像人有百百種一樣,小說里的人物也是,他們也會有缺點,也會有犯糊涂的時候,而就是因著這樣的百萬種性格搭上機緣巧合,像在一鍋菜里擱進了酸甜苦辣,整個故事看來才會夠豐富,也才會讓人意猶未盡。

暑假里去了北京,在那里住了一陣子,其中印象最深的自是十三陵,還買了一本‘漫談十三陵’回來細細研讀,沒辦法,打小就對于死人比活人有興趣,偏好那有點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偏愛寫古裝故事吧!

十三陵里唯一被開鑿出地宮的只有定陵,那里是明神宗及他兩位後妃的棺木居所。

去玩的那天是七月份的溽暑天,外頭熱得叫人飆汗,但只要當你走下那一層層的大理石階,一直到地下四、五層時,不蓋人,會有冷空氣不斷地、一縷縷地往上漫鑽出,冷得你手腳變硬,剛開始時還以為是冷氣開得太大,後來才知道並沒有,那純粹是來自于地底的潮冷陰涼,而那些在地宮里負責看管文物的服務人員都得穿上羽絨衣,里頭有多冷?自此不難想見。

在定陵里看到了殉葬品,看到了殘破的棺木遺跡,看到了原先安放位置的假想圖,可惜的是沒看見皇帝及皇後的尸骸,只在後來的文物儲放室里看見了開棺時拍下的明神宗尸骨相片,上頭還有殘破的黃袍及靴子,雖然只是照片,但也算是夠震撼兼值回票價了,試想,一個距離我們幾百年前的古人,且還貴為皇帝,你居然能有‘福氣’看到他的死人相片,這這這……這還不夠讓人涕泗縱橫,感動萬分嗎?

但換個角度想,如果我是明神宗,在知道自己死後百年還不得清淨,還要被人拿著放大鏡細細檢視我身上的骨頭,我想我也會痛哭,且下輩子打死也不再當皇帝了。

盜狂的故事寫完了,接下來該換誰的故事?

且容我賣個關子,而您,就請拭目以待了吧!

第一章

爺爺出門好些日子了,音訊全無,這讓帶著兩個弟弟,守著客棧的阮紅豆不得不發愁。

她既得愁爺爺的身體,又得愁債主上門來討債,更愁的是,米缸已經見了底。

直到這一日黃昏,客棧外頭來了一個高頭大馬的陌生男子,那家伙是誰呀?阮紅豆腦海里浮起爺爺臨走前要她特別小心的叮囑,所以她沒敢輕舉妄動,直到連兩個弟弟都發現了那名陌生男子的存在。

「咦?那人干嘛站在咱們客棧外頭?」

「會不會是想來投宿的?」

「如果是,早該上前敲門了,但他看來不像是個瞎子,所以不太可能。」

「阮•綠•豆!」阮紅豆氣嘟嘟的給了說出這話的二弟一記爆栗。「你的意思是,除非那人是個瞎子,才會上咱們店里投宿嗎?」

難道不是嗎?!但為了不想再挨上一記,阮綠豆吐舌、縮肩,硬是將這話給強行吞下。

「難道他是雷老虎的手下,想上門來逼債的?」紅豆小弟阮黃豆擔心的猜著。

「還是邢掌櫃派來想收購咱們這塊地皮的呢?」阮綠豆也索性跟著猜。

阮紅豆正氣凜然的拍拍小胸膛,「管他是誰派來的,總之,誰都別想讓咱們這祖傳四代的‘富貴客棧’易主或是關門!避他想來硬的或是軟的……咦?那男人手上好像有塊東西耶!好像是——」

原是趴在窗交頭接耳的三條人影同時有了動作——一窩蜂的搶著沖出屋外。

「那是爺爺的青虎琉璃珠!」

就在三條人影邊叫邊沖出的同一時間,站在客棧外頭觀望的男人竟像是要走了!

怕他真的離去,紅豆指揮兩個弟弟一左、一右撲抱住男人的大腿;至于她自己則是雙臂平舉,站在男人面前,硬生生的攔下對方。

「你怎麼能走開?」紅豆抬高下巴,義憤填膺的指責著對方。

男人先低頭淡瞟了一眼掛在自己腿上那兩個「包袱」後,才將視線轉回給紅豆。「我為什麼不能走?」

「你拿著我家的青虎琉璃珠來,代表已經接受了我爺爺的托付,願意幫忙打理這間‘富貴客棧’了,既然如此,又怎麼能走?」

「富貴客棧」四宇讓男人懶懶的偏首,瞟了一眼該叫「破爛客棧」的老房子。「若是如此,那很簡單,珠子還你便是。」邊說邊動作,男人企圖將青虎琉璃珠塞進紅豆縴小的手心。

紅豆瞪大眼,不肯接過,甚至還將一雙女敕手藏到了背後。「別妄想!這珠子既然已由我爺爺托付給你,就是你的了,如果你真的想還,去找我爺爺談!」

紅豆的話弄皺了男人一雙好看的劍眉,並讓齊郝任有種誤踏賊船的感覺——沒錯,他是收下了老人的珠子;沒錯,他是答應了對方的托付,但那是因為老人垂死,總得讓人走得安心,再加上老人當時向他托付的東西,與他眼前所見的壓根不符呀!

老人對他撒了謊,而且還是個漫天大謊!

齊郝任是在七天前,于閔陽城內巧遇老人的——當時老人已然病入膏盲,眼看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他能做的也只是伴著老人走完人生的最後路途,並依照老人心願,將尸首就地火化,將骨灰送回家罷了。

他當時的伸出援手並未想要得到回報,可老人卻不是這麼想的——

老人說會和他在這種「要命」的關鍵時刻巧遇上,其中必有機緣巧合,不但夸贊他是個名副其實的「好人」外,又說他的目光清澈堅定、行為舉止穩重,絕對是個能讓人于臨終時托付的大大好人。

無視于他的推辭,老人自懷中取出琉璃珠子,說是要送給他,謝謝他代送骨灰的恩情,並且「順道」拜托他,代為打理老人那祖傳了四代的客棧。

乍然受托,齊郝任明顯的興趣缺缺,只听那老人趕緊補充了——

我那客棧呀!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瞎扯!齊郝任沒好氣的蔑瞥了一眼那搖搖欲墜、瓦破屋殘的兩層樓老屋宇。

像是看出了他的興趣不高,老人喘口氣後又說了——

我那客棧呀!游客如織、熙來攘往。

撒謊!這客棧的地點偏僻得緊,與熱鬧的城鎮隔了好些距離,左邊一畦臭荷塘,右邊不遠處還有個亂葬崗,除了蛙鳴、鬼號,及眼前這三個小東西,哪兒有人影?

他記得那老人當時又還說了——

我那客棧呀!人才薈萃、臥虎藏龍。

人才?!人才在哪里?

臥虎藏龍?!虎跟龍是躲到哪兒去了?該不會就是指那兩個還抱著他大腿不放的小男孩,以及眼前這看似義氣凜然,不許他走開,有著一雙漂亮得出奇的大眼楮,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同樣也是個毛孩子的小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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