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他已將她變成枕邊人,所以,每日她只能在他的懷中迎來黎明的晨曦。
自小她就不嗜懶覺,每天早起晚睡,作息規律,他卻不是,每日一睜眼,天邊未全亮,他還是在她的身邊沉睡,呼吸之聲綿勻而深沉,安靜得又像是一個嬰兒般純淨,臉上沒有一點陰暗,沒有一點冷傲,嘴角的笑容雖在,但那卻是一種滿足。
這是他真正的本來面目嗎?還是在擁有了她之後才變成這樣?
她的腰肢總被他的一雙手臂纏繞,肌膚相接,原本光滑的皮膚因為昨夜激情之後的汗漬而變得有些黏膩。
以前她從沒想過,自己可以跟一個人達到如此親密無間的地步,向來連踫都不願意讓人踫一下的她,能容忍那麼多想都不敢想的激情纏綿。第一次是因為感動和心疼他的情不自禁,再後來,就是被他引領著去體會做一個女人與少女到底有何不同。
當激情過後,他們若是還有余力可以閑聊,她也曾紅著臉跟他說些心底藏了多年的秘密。
「兒時我曾在後花園見過一次我娘和我爹,在涼亭里……親熱。」她將頭枕靠在他的懷中,小聲的說道︰「那時候我不知道那到底代表什麼,只記得娘發現我之後特別不好意思,我爹的臉都快紅成紅布了,但我什麼也沒問,就像什麼也沒看到似的,徑直走了過去,此後我爹娘也沒來問我關于那天的事情。」
「他們是不好意思問。」他笑,「但倘若有一天我的兒女看到同樣的景象,我才不會不好意思。」
「是呀,你的臉皮應該比我爹厚一些。」雖然還是冷笑著打趣,心境卻與之前大不相同,尤其他說出那句「我的兒女」時,蕩漾在她心底的是從未有過的甜蜜。
「給我們的孩子想個名字吧。」他的手指細細地劃過她背部的曲線,引起她的一陣戰栗。「男孩女孩,各想上幾個,先定下來,每日我們都去談論這些名字,日後他們一出生,我們就會覺得他們是我們的親人。」
她笑道︰「我沒看出你這麼喜歡孩子。」
他親吻著她的唇瓣,「我更喜歡孩子的娘,只是……有了名字、有了孩子,我們才更像是一家人。」
于是他去上朝後,她就一直在費心想名字。
他姓趙,她姓白,白家的孩子向來以白為姓,到了她這一輩,因為父親的堅持,妹妹于佳立才會隨了父姓,而趙玄宸這個人,霸道狂放的性子可比他爹要強橫百倍,若是讓孩子姓白,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一個早上,她擬了許多個名字有的以趙為姓,有的以白為姓,還有時候,趙白兩字被她放在一起,寫出的名字也別有一番味道,但若是他們的孩子都在天雀長大,妹妹和齊浩然的孩子到底是姓于、姓齊,還是姓白?將來慶毓坊只許白姓女孩接掌的規矩,是不是就不能延續下去了?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寫著,胡清湘忽然來向她稟報,「駙馬,你家中人要見你,說是慶毓坊出了事。」
她一驚。慶毓坊能出什麼事?
叫進來那人一看,原來是孟豪。
自從那日她在慶毓坊跟孟豪動了怒,又被趙玄宸帶走,已許多日沒有見過他了。她雖然惱恨孟豪的擅自做主,但是事後想想,這個直腸子的人也是護主心切,再加上心藍公主那張舌燦蓮花的嘴、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要孟豪不被騙得團團轉,也難。
要怪,只怪自己,給了孟豪過多處理事務的權力,若當初對他有所限制,他哪還能挪用得了那麼多的銀子?
孟豪今日看起來很慌張,見到她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似的,立刻跪倒。「主子,咱們慶毓坊著了火,大批的絲綢都被燒光了!」
「什麼?」她一皺眉頭,馬上就要跟著他出去查看,胡清湘卻像上一次一樣攔住她。「駙馬,您又要讓屬下為難了,救火的事情屬下會叫人去做,您還是在府內等王爺回來比較好。」
「這是我白家的家務事,不想驚動王爺,你若不放心,就一起跟來。」
白佳音發現這幾日胡清湘在跟她說話時,自稱的詞從「在下」變成了「屬下」,就好像已經把她當作主子一樣。
她知道自己和趙玄宸之間的事情,定然瞞不過這個在王府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而且,趙玄宸也跟她說過,「在天雀做事,不比你們東岳,要處處小心,尤其你現在是我護著的人,暗地里想對你不利的人比你想的還要多,若有意外,就找清湘幫忙,他是我信得過的人。」
所以她也不想讓他太多為難,只是情態緊急,匆匆一語之後,她再不停留,跟著孟豪離開寧王府。
第9章
慶毓坊新店就這樣付之一炬了,白佳音站在店鋪門口,凝著眉,久久未發一語。
孟豪跪倒在她面前請罪,「主子,請治我的罪,這個店,我沒有為您看好。」
「孟豪,你起來,天災人禍,與你無關。」她淡淡地和他說著話,卻轉身看向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胡清湘,「你可否在這等候?我要進去一下。」
「這里面已經燒光了,您還進去做什麼?」胡清湘並不同意,「還是讓屬下護送您回王府吧,再過個把時辰,王爺就要回府了,如果到時候看到您不在府內,驚動可就大了。」
「那好吧,我不進去,但是我也不能立刻回王府,難得出來一次,我要去見公主一面。」
她的要求讓胡清湘不解,怔怔地瞅著她,拒絕得更加堅決,「駙馬,王爺吩咐過,一,不能出王府;二,不能去公主府。我已經讓您違背了第一條,現在絕不會讓您再犯第二條。」
孟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罵他是寧王的走狗一樣,同時大聲說︰「主子,您要見公主的話不必去公主府,自從店里起火,我就通知了公主,她正在趕來的路上,您稍等,她就會到的。」
白佳音一愣,隨即問︰「為何要通知她?」
孟豪一下子被問住,訥訥了半天才說︰「公主說這慶毓坊算她的一份,無論生意好壞,她都要關照。」
「她幾時也成了你的主子?」白佳音微微調侃了他一句,只是語氣冷冷淡淡的讓人難以听出她真正的情緒,沒等孟豪再開口,她看見旁邊有座茶樓,便道︰「也好,我就在這座茶樓等她。胡大人現在還要阻攔我嗎?」
胡清湘見她的表情嚴肅,想了想,又看了看旁邊的那座茶樓,終于點頭,「那我派人在樓下駐守。」
「是要跟誰兩軍交戰,還要派人駐守?那樣豈不是更加招人注意?」白佳音否定了他的念頭,率先上了樓。
胡清湘握著腰畔的劍,站在樓外。
而孟豪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跟在主子的後面上了樓。
白佳音要了一間清靜的包廂,那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孟豪就站在門口,似是猶豫該不該進來。
要了壺茶,白佳音自斟自飲了半晌,看到樓下已有一輛馬車來到,跟在車外的正是方漢,從車上扶下的窈窕身影,無疑就是心藍公主。
心藍公主被人指引著,進了這座茶樓。
看著這一切,白佳音忽然開口,「孟豪,我給你個機會說實話,這店鋪,是怎麼燒起來的?」
孟豪被她這句話驚得重重一震,看著她的目光閃爍不定,很快又低下頭去,「主子,這火燒得邪門,只怕是店內有人引火取暖,不小心……」
「你不肯說實話,那就算了。一會兒無論有任何事都不要進來,否則這輩子就不要再跟著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