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韻祈晶亮的眼眸眯了眯,捉到空隙就往房里溜去,身材圓滾的德叔哪敵得了動作敏捷的她,發現受騙後已來不及了。
守備失敗的德叔,一臉槁木死灰的站在門外。完了,少爺老是威脅要把他調到鄉下種田,這次該不會要成真了吧?思及此,一滴冷汗從他額際滑至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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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滑白皙的腳掌平貼在冰冷的黑色磁磚上,秦韻祈小心翼翼的保持安靜,偌大的房間里寂靜無聲,少了高大的邢千夜坐在那張白沙發上,整個空間似乎寬敞了起來。
「邢千夜。」她東看西看,就是找不到平常老愛繞著她打轉的頎長身影。
晶亮的水眸透著不解,腳跟一旋,秦韻祈往內室走去。在踏入之前,她有一絲絲猶豫,這里可是被她列為最危險的禁區,平常她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這個地方,因為邢千夜那下流胚子老是要拐她進去,說他的床有多軟多舒服什麼的,還厚顏無恥的邀她上去滾一滾、躺一躺,順便做一些熱身運動。光看他黑眸里跳耀的火光,她就知道那熱身運動會有多熱——
拍拍熱紅的雙頰,秦韻祈鼓起勇氣,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
邢千夜躺在深藍色床上,呼吸聲綿長而均勻,修長的四肢隨意伸展著,精壯結實的身子只在腰間蓋了條絲質棉被。
秦韻祈皺起眉頭,這家伙請假不去上課,也不上家教,就是躲在這里睡大頭覺嗎?虧她先前還在心里猛夸他是個上進的好孩子,每天都到大宅門口等她,然後騎著腳踏車把她載進屋子,還會自動要求加課。唉,狐狸尾巴居然這麼快就露出來了,她本來還想說他應該可以多撐個幾個月的。
她緩慢的踱步到床邊,輕輕的蹲了下來,細看他那張輪廓鮮明、深刻俊美的側臉。
撇開他惡劣的個性不說,這家伙其實長得挺好看的,深邃幽暗的黑眸總是隨著情緒變換不同色彩,時深時淺,有時明亮得像火炬,有時幽暗得像深湖,讓人莫名其妙會頭暈,盯著盯著,她都覺得自己三魂掉了七魄,再也回不來。
挺直高聳的鼻梁好幾次都抵上她的,她還記得那徐緩熱燙的氣息噴灑在頰上的溫熱感,癢癢的、刺刺的,像是羽毛輕輕刷過,惹得她輕顫不已。
至于那性感好看的薄唇就不用說了,除了說些讓人又羞又窘的話語外,不知又染指過多少無知清純的少女,連她這見多識廣的金牌家教,都好幾次差點想要貼上去試試那美好唇瓣的溫度;這幾個月來,她夜晚懺悔的時間可是一天比一天長啊!
不過他的臉是怎麼了?居然有一點一點的怪東西,連身體也是。怪了,是燈光太昏暗還是她眼楮有問題,邢千夜皮膚很好的啊!
秦韻祈揉揉眼楮,往前湊近看個仔細。沒錯,他全身上下出來的肌膚都有著一點一點的怪東西,她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英挺的臉龐,精明的腦袋一轉,頓時明白這一點一點的怪東西是什麼了。
大大的眼眸頓時一眯,彎彎的紅唇漾著笑意,要不是怕吵醒他,她真的很想放聲大笑。
忽然,緊閉的黑眸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濃密的眼睫顫動了一下,跟著猛地睜開。看著眼前嬌甜軟女敕的容顏,深邃黑眸緩慢眯起,先是閃過一絲詫異,然後,很慢的、很慢的凝聚一股惱怒。
秦韻祈細女敕的紅唇抖啊抖,用盡全力克制才能阻止翻滾而上的笑意。
邢千夜俊臉一沉,一向上揚的嘴角抿成一直線,剛毅的下顎緊繃,結實有力的肌肉也繃得緊緊的。
噢,看他那可怕的眼神,像是想把她大卸八塊呢!水女敕的紅唇抿了又抿,咬了又咬,終于還是壓抑不住賓滾而來的笑意,噗哧一聲,她笑了。
秦韻祈越笑越大聲,越笑越開心,小臉漲得通紅,還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淚水,徹底忽視眼前鐵青的俊臉。
「閉嘴!」邢千夜先聲奪人,俊臉酷寒冰冷。
「喔!我的老天……」她笑得眼兒眯眯、唇兒彎彎,從來沒看過他這麼挫敗的模樣。
「閉嘴!」邢千夜絕望的閉上眼,消極的抗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喲喂啊……」她壓根停不下笑聲,還差點笑岔了氣。
直到那雙黑眸迸射出陣陣寒意之後,她才莫可奈何的止住了笑。
她深吸幾口氣,然後狀似憐惜的拍拍邢千夜的肩膀,晶亮的水眸里盈滿狡詐的笑意。
秦韻祈靠近他,幾綹細長的發絲落到他頰畔,帶著芬芳輕輕搔弄著,她很溫柔、很緩慢的說︰「先生,您臉上長的是水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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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過後,秦韻祈內心不停的懺悔反省,自己好像真的太過分了點,可是難得逮到機會糗糗臭花瓶,她怎麼會放過?
此刻,秦韻祈牽著邢千夜的腳踏車佇立在玫瑰花田旁,女敕紅的唇忍不住扯開輕柔笑容。老實說,一開始瞧見高大頎長的邢千夜騎著粉紅色淑女車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但時間一久卻也漸漸習慣,反而認為他俊美長相中透出的一抹陰柔意外的適合這輛粉粉女敕女敕的腳踏車,就像他的個性,有些可愛、有些別扭。
這些時日,她最喜歡坐在腳踏車後座,經過這一片玫瑰花田的時刻。夏天的風總是帶著潮濕黏膩的熱氣,令人揮汗如雨、燥熱難耐;然而有著玫瑰花香點綴的路段卻是清幽沁涼、芬芳宜人。她想蒔花人一定有著一雙溫柔的手和堅韌無比的耐心,才能將這些嬌女敕脆弱的玫瑰植得如此美麗動人。
況且,不論是早晨的艷陽或是傍晚微溫的夕陽,她的前方都有邢千夜擋去泰半的炙熱陽光,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覺得臭花瓶不是一無是處。
這段日子,門口的接送變成他們心照不宣的約定,不管上家教的時間是早上或下午,邢千夜總會騎著腳踏車,臉上帶著痞痞的笑容到門口,克盡他尊師重道的職責。有時候他遲了,她也會停下腳步等待他的到來,然後像個尊貴的女王指著他的額頭責怪他的遲到,邢千夜永遠笑吟吟的,一派輕松的道歉,幽亮的黑眸閃著一分寵溺。
邢千夜生病的這幾天,秦韻祈都得自己騎腳踏車,反而有些不習慣。
拭去額頭上的薄汗,她先確定放在車籃里的東西仍舊完好如初,才騎著腳踏車緩慢的往屋子前進。
第4章(2)
接連好幾天,邢千夜都臭著臉,憤恨的樣子像是被倒了幾百萬會錢。
「不要生氣嘛!」秦韻祈蹲在沙發旁。一臉討好樣。
唉,自從那天她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後,邢千夜就臭了好幾天的臉給她看,她可是天天來賠罪呢!
黑眸冷淡一凝,從鼻腔逸出一口氣。
「哎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的手放在沙發的把手上,無意識的撫來撫去。
這幾天邢千夜不舒服極了,除了全身出了紅疹和水痘之外,陣陣的癢痛還伴隨著發高燒,他當然知道自己長了水痘——俊帥如他,從小到大沒長過這鬼東西,隨著年齡的增長,危險性也增加不少——但他最不想讓秦韻祈瞧見這麼不俊美的自己,想不到她看見了,還毫不客氣的大笑。唉,他的身體不舒服,心靈更是不舒服啊!
看著他仍舊鎖著眉頭,不言不語,唔,看來那天她哈哈大笑的舉動真的是傷害了他,美男子的自尊都好脆弱啊!
「好吧,我做了布丁要來賠罪……」秦韻祈幽幽的站起身。「看來你應該不想吃。」她微噘著女敕唇,表情有些落寞。「那我只好把你的份拿給星倫,誰教你們兩個一起長水痘……」她從袋子里拿出布丁,一張小嘴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