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喃喃地回應,卻覺得鏡中的那個女子十分陌生,那真的是自己嗎?
白毓錦也坐回車內,向外喊了聲,「求伯,我們現在就去盤錦吧!到了前面的市鎮要換輛馬車,天黑之前要趕到哦。」
白毓錦拿過她握在手中的梳子,「梳頭發我比你在行,讓我來,不過以後我們的稱謂要改一改了,我呢,就叫……玉三少好了,姓玉,排行老三,嗯,就說我是從中原到東岳國游歷的,至于你呢,就是我的寵妾。」白毓錦的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揉按幾下,戲譫道︰「我就叫你……萍,好不好?」
她怔了怔,嘆口氣,「這太胡鬧了,我本不該由著大小姐這樣鬧的。」
「但是你現在已經同意了,不是嗎?萍?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但願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再變回去了。」
這最後一句話是白毓錦摟著她的肩膀,咬著她的耳垂說的。
「從今天起,我們就只當重生了一次,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為你重活一次,你也答應我,就當是為了我,活這一次,好不好?」
邱劍平垂下眼瞼,「但這就好像是夢,是夢總會醒的。」
「我不讓它醒,為了你,我會讓夢一直作下去,你信我這一次。」她,不,白毓錦已經是「他」了,他抓著邱劍平,也就是「她」的手,第一次,用這樣堅決的語氣,對她,做出了保證。
就任白毓錦去夢一場吧。
她心里長長地嘆息一聲,再無阻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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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盤錦的路上已經變得很熱鬧,因為錦月不僅僅是東岳國絲綢生意者的大日子,連西岳國及外邦都會有不少人來趕集。
白毓錦換成男裝後顯得頗為瀟灑愜意,時常就坐在車轅上和求伯說話聊天,肆無忌憚地觀賞著道路兩側的風土人情,而邱劍平沒有了男裝的保護,一襲女裙極為不慣,再加上白毓錦總是玩笑似的堅持叫她是自己的寵妾,不讓她過于拋頭露面,使得她反而成了深鎖車中的嬌娥,不大見人。
路上他們換了馬車,為的是不讓認得白家馬車的人認出他們的真實身分,偶爾有店家問起他們的來歷,白毓錦便如事先編造好的謊言一樣,稱自己是從中原來的,因為喜歡游歷四海,所以偶然到東岳國來,又听逢有錦市,就來湊個熱鬧。
因為他說謊說得極像是真的,所以旁人都深信不疑,一路上暢通無阻,沒有引來任何多余的目光。
「求伯,今晚就留宿在這里吧。」白毓錦忽然道。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有一家客棧,客棧的名字倒也有趣,叫「仙客來」。
白毓錦笑道︰「沖著這個名字,我今天也要睡在這里。」
求伯慢悠悠地一語道破,「只怕你是看中了人家門口的這兩匹馬吧?」
原來在客棧門口拴著兩匹高頭大馬,非常神駿的樣子。
他笑著對求伯擠了擠眼楮,「到底是求伯知我心,這種馬兒好像不是我們東岳國的口叩種,真不知道是什麼人騎到這里來的?」
邱劍平聞言掀開車窗的簾子,看了一眼,「這馬應該叫大宛駒,是中原才有的品種,听說前些年神兵山莊也弄了一些。」
「神兵山莊?就是東岳國里最神秘的那個組織?」他笑了笑,「那我就只能遠觀不能近瞧了。神兵山莊的人,我們還是遠遠地避開吧。」
「也不用避,反正你是生意人,他們是江湖人,井水不犯河水。」求伯大概是累了,先跳下馬車,對店內的小二喊道︰「小二,我們的馬車停到哪里才好?」
店小二笑咪咪地迎出來,「幾位貴客是遠道而來吧?要打尖還是住店?馬車我給您趕到後面去。」
「先吃飯,也要住店。」白毓錦向店內望了望,回手伸到車廂門口,叫了聲,「萍,我看這里還算干淨,就住這里吧。」
邱劍平從車內走出,她很不習慣自己以小鳥依人的女人姿態被白毓錦攙扶著,所以只是閃身站到他身側,白毓錦悠悠一笑,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柔聲提醒,「小心,這石板路滑,別跌倒了。」
她低著頭,以遮掩自己臉上變化不定的尷尬表情。習慣了大步走路、冷眼看人的她雖然收斂了步伐的幅度,卻收不住自身的氣質性情。而白毓錦也是如此,雖然換了男裝,風流倜儻,但是那雙黑眸還是滴溜亂轉,精明之氣畢現。
兩人剛剛走進客棧,就引來一片側目之光。
「萍,就坐那邊吧,求伯,你也來。」
他招呼著求伯和自己同桌,求伯則笑笑著婉拒。
「老奴還是到別的地方去吃,怎麼敢和少主同桌,老奴就在西窗外,少主有什麼吩咐盡避開口。」
見求伯執意不肯同桌,他也不強求,和店小二點了幾樣酒菜之後,小聲對邱劍平道︰「有沒有覺得屋子里的人挺有趣的?」
「嗯,」她早已打量過屋中的人,「東邊的一桌是蠶絲商戶李太甲的公子李少甲。」
「李太假,李少假,這對父子我向來討厭,總是把持著蠶絲想坐地抬價,又想拉攏其他蠶絲商的人心,真是假到了極點。」
她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南邊那桌坐的人應該就是神兵山莊的人,看打扮是小角色,中間那一桌的幾名壯漢雖然穿著平常,但腳上卻是官靴,看來是衙門的人,他們之中那個便裝男子好像是這里的徐知府。」
「真的是很有趣,這一屋子有官有商、有黑有白,如果沒有出好戲看就就可惜了。」手托著腮,他的眼珠子又開始轉啊轉。
邱劍平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不要惹事,這里的人我們惹不起,更何況,那李少甲未必不認識你我,萬一被他看破了行蹤就不好了。」
他揚唇一笑,「听你的,我一定乖乖不惹事。」
此時李少甲的目光正好投向他們,望著邱劍平時,他的眼神像是閃了閃,白毓錦暗暗看在心中,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吃完飯,店小二將兩人領進客房內,他打量著客房,「雖然比不了家里,也還算不錯了。」
邱劍平接著開口,「往年你都是住自己的別館,這次住客棧,只能委屈一下——一話說到一半,她看到白毓錦對她伸手,遂疑惑她看著他,「怎麼?要什麼?」
「萍,進了房,還不和我親熱親熱?」
他的笑臉笑語都猶如真的一般,讓她手足無措,霍然拉開門說︰「我去看看求伯。」
「總是逃走啊……」白毓錦在屋內悠然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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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劍平剛走到樓梯口,就見到從下面上來一個人對她笑著行禮,「這位姑娘,有禮了。」
說話的人正是李少甲,由于她以往與他只在遠處有過幾面之緣,所以倒不怕他認出自己來,只是她向來不喜歡這個人,便只是點個頭就要下樓。
李少甲的雙手扶在樓梯欐桿的兩端,攔住了她的去路,「在下李少甲,祖上做點蠶絲生意,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她一蹙眉,「請讓開路,我還有事。」她以男裝示人已久,說話不會溫柔婉約那一套,因此清冷中帶著嚴峻的氣質更顯得別具一格。
先是愣了一下,他隨即笑道︰「看來姑娘是個面子薄的人,不大願意與人交往?」
邱劍平的眉頭蹙得更緊,正在想自己該怎樣穿過這登徒子的阻擋下樓去時,身後的門開了,白毓錦含笑的聲音響起,「李公子說錯了,她已不是姑娘,而是在下的愛妾。萍,回房來,不用管求伯了,他自然能安排好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