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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亂 第9頁

作者︰湛露

听她這樣一說,他才知道她是為了自己胳膊上的燙傷,專程來君家求藥,一時問心頭千萬種滋味交雜,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由于琢玉齋是君亦寒私人雕刻玉器的地方,未經允許不得進入,所以管家將他們領到門口也只是恭恭敬敬地在門外說︰「大少爺,白大小姐到了。」

「請她去偏廳等候吧。」門內傳出的男子聲,頗顯疲憊之味。

避家擺手,「大小姐,請跟我來。」

可白毓錦沒有挪步,看了看門上的區額,笑道︰「這里有什麼寶貝這麼神秘是我不能見的?他現在不讓我看,難道以後我過了門還看不得?我偏要進去看看。」

她不顧管家阻攔,一把就推開了門,門內人的聲音立刻轉為慍怒,「誰許你擅闖進來?」

「我自己允許,不勞別人費口舌,也不勞你君少爺費口舌。」

白毓錦笑著邁步走進來,只見一張寬大的長桌子後面,君亦寒正一手拿著銼刀,一手扶著一條玉船,神情微怒地看著她,只是這怒氣里還有著一份無可奈何。

「毓錦,你……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不用現在就擺出夫家的姿態來教訓我。」她對他眨了眨眼,「听說你忙了一夜,我對你著實心疼掛念,所以進來看看,還沒吃東西吧?管家,勞煩您叫廚房熬碗粥來。」

避家不敢立刻答應,只是轉頭看著君亦寒,見他無奈地點點頭,管家才領命而去。

「你看到我來,很不開心的樣子哦。」坐在旁邊的一把凳子上,她歪著頭笑對著他,「不是嫌我煩吧?」

「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將目光調轉回玉船上,他好像沒有多少耐心可以給她。

「想跟你討一點玉露冰霜,劍平的胳膊被燙傷了。」

君亦寒用手中的小刀修整著玉船上的一個人物,隨口答著,「和管家說就好了,來煩我做什麼?」

「好久不見你,也很想你嘛,你我還有一年就要成親了,總要時常見見,這樣才會親近些,君郎,你說是不是啊?」

他的手一抖,差點將小玉人的腦袋削下,他丟下手中的小刀,沉聲道︰「劍平,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你家大小姐私下說。」

邱劍平看看兩人後,就抱劍走出門,將門密密關住。

君亦寒幾步走到白毓錦的面前,不容她開口,一把提起她的襟口,將她按到牆角,漆黑如星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笑臉,「我警告你,別再和我說這種不男不女的話,你應該知道我非常討厭听!」

她眨著水亮亮的眼楮,故作不解,「你不喜歡看我溫柔的樣子?那,下次我粗魯些好了,君郎,只要你不生氣,為妻我……」

他緊繃的面部似乎顫抖了幾下,接著從鼻腔深處哼出一聲,「你這種口氣表隋還是留給邱劍平吧,我可不吃你這套!你這個——假女人!」

白毓錦的眼楮又眨了眨,唇邊的笑容慢慢擴散到整張臉上,推開君亦寒,他舉起雙手,不僅神態語調,連走路的姿態仿彿都有了些許的變化。

「好,好,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也很討厭這樁指月復為婚的婚姻,再怎麼說你君少爺是要娶一個真正的老婆回家疼的,我也想啊,所以我才會在三年前主動告訴你真相。但是你應該明白,如果我們白家的當家大小姐是男兒身的事傳出去,白家就要遭到滅頂之災,我不往你這里勤跑些,讓外人以為我們這對未婚的小夫妻是情比金堅的話,拿什麼去瞞騙那一雙雙毒辣的眼楮啊。」

君亦寒陰沉地瞪著他,「你就當真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你的真實身分?」

「當年只有我爹和接生婆知道這件事,連我娘直到去世都被蒙在鼓里,現在身邊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你之外……還有一人,而我只信得過你們。」

「邱劍平也不知道?」

「他?」白毓錦拿起桌上那柄小巧的雕刻刀,笑咪咪地道︰「我很希望他知道,但是他現在非要做一只縮頭烏龜,也只好由他去了,反正我有足夠的耐心等他,或者說,比起讓我變回男兒身,讓他做回他自己也同樣很難,我的難題在于整個家族,而他的難題在于他的心結,心病最難醫哦。」

君亦寒冷笑一聲,「一個假女人真男子做白家當家大小姐,一個真女人假男人做大小姐的貼身護衛,你們倆倒是絕配。」

「承您吉言。」白毓錦雙袖一攏,做了個君子謝禮,只是伴著他這一身女裝,更有種儒雅到詭異的風情。

第四章

最近眼皮總好像跳得很厲害?

邱劍平揉了揉眼楮,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但即使如此,還是可以感覺到咫尺之前白毓錦那有些放肆的眼神正盯著自己。

邱劍平故意裝作沒看到,與剛走進來的茜草說︰「你在這里伺候小姐一下,我有事要離開一會兒。」

「邱大哥,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邱劍平已經走了出去。

她真恨自己的身體,自從兩年前發現有個每個月會來的麻煩降臨在身上時,她的心情只能用糟糕透頂來形容。

原本不能與其他男子一起沐浴,或是不能像其他男人一樣在炎熱的天氣下打著赤膊已經很慘了,居然每個月還會肚子疼,最可怕的是,在肚子疼的時候她不能扮嬌弱在床上躺著申吟,只能強裝作沒事,以避過白毓錦那雙犀利的眼楮。

一路狂奔回房間,她迅速從抽屜中找出一些止疼藥吃下,再出門時,赫然發現地上掉著一封信,大概是原本夾在門縫上的。

拆開那封信,信上沒有抬頭和落款,只寫著一句古怪的話——

君之秘密,我已知曉,今夜子時,盼與君一游。

她悚然一驚,她的秘密?對方是指什麼秘密?又被誰知道了?

將這封信藏起,她心緒煩亂的走回前廳,這時白毓錦正在問——

「劍平去哪里了?怎麼還不回來?」

她應了一聲走進去,白毓錦笑著朝她招手,「劍平,快來,今年有人別開生面送了匹馬給我做壽禮,我們一起去看看啊。」

白毓錦的滿心歡喜對應著她的忐忑不定,這一天她幾乎都沒記住大小姐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連那匹做為壽禮的馬是白是黑她都沒有看仔細,惹得白毓錦到後來一再地推問她,「劍平,哪里不舒服?你的臉色好難看啊。」

「可能……昨夜受了點風寒。」她撒謊掩飾。

白毓錦立刻道︰「既然這樣,你趕快回房休息,我這里也不用你伺候,快回去!」

白毓錦用手推著她,催她快走。本來以邱劍平平日的忠于職守,就算是真有重病在身,也絕不肯離開半步,但是她今日心病大于身病,必須早點回去做籌劃,等待那個神秘人的到來,所以便順水推舟的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她連晚飯都沒吃,天黑時听到大小姐在敲門,她故意將門閂上,不應聲,大概等了一會兒都不見人出來,白毓錦也就走了。

悄無聲息地等到外面敲梆鼓,子夜將近,她的心陡然提懸起來。

忽然間,窗欞被人咚咚地敲了幾下,她的身子震了一下,一個翻身跳起來,只見窗外隱隱約約有個人影。他幾個箭步沖出門,但那道人影已在幾丈之外。

「朋友既然來了,為何還要躲著不敢以真面目見人?」邱劍平不想驚動白毓錦,聲音壓得很低很輕。

那身影如風如煙忽然又掠到她面前,「那你就跟我來。」一句話後飄然又掠出去很遠。

這樣的輕功,邱劍平自嘆不如,對方如果要傷她殺她,大概易如反掌,既然避無可避,不如坦然面對,于是她快步跟上前面那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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