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誰敢上樹去和公主對決。
因為已是深冬,粗壯的大樹上幾乎落光了葉子,所以樹上人的一舉一動下面都看得萬分清楚,因而也更加為他們提心吊膽。
言蘿將奕王的後背壓在樹權上,用冷得可以殺人的聲音問︰「你,想死嗎?」
「不,我不想,快放我下去!」奕王不諳武功,嚇得手腳僵硬,臉色慘白。
「如果你不想死,就立刻向我的母後道歉,」她的眸子如水晶般明亮,一字一頓,「要大聲,讓整個養生宮的人都听到。」
「我,我道歉。」奕王哆哆嗦嗦地說出這幾個宇,但是字不成句,語調慘變,哪里還能大聲。
言蘿當然也不肯就此放過他,「再說一遍,讓你的母妃也听到。」
李妃得到消息已經跑了出來,看到這種情形嚇得差點坐倒在地上,連聲叫道︰「公主!快放了我的孩兒,有話好好說!」
言蘿慢聲道︰「看,你的母妃多關心你,她生怕你會受到一點傷害,但是你卻給自己惹麻煩,如果我的手稍微用點力氣……」
她的手腕多加了三分力氣,奕王已經听到身下樹權開始斷裂的聲音,不由得驚駭得大聲喊道︰「是我不對!我不該說先後的壞話、我錯了!」
言蘿的手一提,人若翩鴻一掠而下,將奕王推進李妃的懷里。
「教好你的兒子,否則我不能保證下次會不會失手。」她抬腳就走,身後那些人的臉色是慘淡,是釋然,還是憤恨,她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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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少陽宮,她淡淡地吩咐,「都下去,午膳叫御膳房做翡翠絲卷,蔥香餅,再來一個薏米粥就行了。」
等到四周恢復平靜,她再次緩慢地開口,「看夠了戲,怎麼還不走,剛才路過鳳鸞宮的時候你就該走了。」
「未得公主的許可,一洲怎麼敢跑掉。」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後,未曾離開。
她轉身看他——帶著笑的臉,親切宜人,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與他全無關系,從未介懷。
「到現在你還堅持認為這宮里是個好地方?」她的嘴角掛著嘲諷的冷笑,但是這一次嘲諷的對象不是他,而是剛才那場鬧劇。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只是宮廷,尋常百姓家也一樣會有這些事情,只是不要把自己的不開心都變作怨氣壓在心里,或者發泄給別人。」他的笑容平靜中似有鄰階。
「你不喜歡這里,要逃到外面去當然沒錯,但是難得回來一趟,何必把所有人都當作敵人,或者是陌路人,比如你的父王,他雖然專制霸道,但處處為你好,並無壞心,你就算是不肯答應他的安排,也毋需給他那樣的難堪,好歹他是一國之主、你的父親,威嚴的面子總是要留給他的。」
她難得這麼沉默地听他「嘮叨」,一言不發地瞅著他。
「還有趙妃和李妃,當年地位低于你的母親,現在低于當今的皇後,心中怎能沒有怨恨,這樣的人,就算不去結交,也不必在言語中帶刺傷人家,這就是在為自己樹敵,惹禍上身。
「別說她們不敢動你,說句不敬的話,我看你父王大限將至,天下歸屬不定,萬一你落在她們的手上,要生要死被她們擺布,到時候你的脾氣怎麼可能忍得住,那就又要打打殺殺,牽扯無辜的人為你而死,你若有心有情,何忍見他們經此浩劫?」
他一番話說完,等了片刻不見她出聲,疑問道︰「怎麼,我說的哪里不對?」陡然他有點警覺地退後一步,「你若是要打我就先和我說一聲,我做好準備再挨打比較不疼。」
她幽幽地嘆了一聲,「你還真是……這樣唆,一點都改不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他咧嘴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打我。」
「今日沒心情。」她別過臉去,「去給你那位美麗絕倫的皇後畫完畫,別賴在我這里。」
「你肯讓我去了?」他輕笑道︰「這麼說來我剛才的話你已經听進去了一些,總算我沒有白費口舌,不過,我還要多說一句,趙妃、李妃有可能是你的敵人,皇後卻會是你的盟友,你對人家的態度多少也好些吧。」
「誰要和她結盟,她……」
「她不配,你也無心帝位,是吧,」他搶在前面說出她的心里話,「言蘿,世事多變,不要把話說得太絕。」
「又亂叫!」她沉下臉,「父王剛才已經在亂猜我與你的關系,你若是當著其它人這樣叫我,只怕更會毀了我的名聲。」
「我不會在人前叫的,」他的黑眸微轉,「此地不是只有我們兩人。」
「宮中耳目眾多,誰知道哪里藏著什麼密探。」她故意不去看他曖昧的眼神,踢了他的膝蓋一腳,喝令道︰「快走,別在我眼前閑晃。」
「吃完飯再去。」他揉了揉肚子,那里果然在咕咕作響。
言蘿忍不住又是一笑。
他的眸光定在她唇角的弧度,「當笑則笑,這才是我夢中的言蘿。」
她的笑容一斂,只覺不能給這個人太多的好臉色,但是在他燦爛的笑容前,不知怎的,她竟堆不出以前的冰霜,把他凍到千里之外去。
她不知,亂了方寸的心,快要收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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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伊她們送飯來的時候,官一洲又堆出笑臉客氣地問︰「各位姑娘也沒有吃午飯吧,和公主忙了一個早上,都辛苦了,不知道你們在哪里用飯?」
倩伊躬身說︰「多謝官公子關心,奴婢等人在偏殿用飯。」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那里吃好了。」他說著就要邁步。
「你哪兒也別想去。」言蘿瞪著他,「既然要留下來吃飯,就老老實實地待著。」
「一洲怕自己吃起飯來話多,又會氣到公主,吃飯時生氣最傷身體,一洲也是為了公主的玉體著想。」
「不必,」她哼道︰「才不信你有這樣的好心。」
闢一洲把菜碟飯碗一一端到桌上,見言蘿要動筷子,「且慢!」
她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困惑地看著他,「又做什麼?」
他對倩伊問︰「有沒有試過毒?」
「啊?」倩伊愣住。
「沒試過,哎呀,你們公主是千金之軀,總要防備有人加害,每餐飯都要查驗無誤才可以食用,有沒有銀釵?」
他逡巡了一圈,自言蘿的頭上拔下一根銀簪,瞬間言蘿的長發如雲散落,讓她陡然慍怒道︰「你放肆!」
他全然不顧她的怒氣,將銀簪小心地擦干淨,一一在菜碟里試過之後才笑道︰「沒事,這些東西都沒有毒。」此刻他才轉臉看著言蘿,眼楮閃爍,「哎呀,你垂發的樣子真是好看,比平日多了一份嫵媚,這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鬼話連篇。」她揮手道︰「倩伊下去。」
「公主,要奴婢幫您梳頭嗎?」
「不用,有我呢。」官一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倩伊一怔,「公子會梳頭?」
「我從小就常幫娘親梳頭,周圍鄰居姐姐妹妹的頭也都梳過,沒問題的。」官一洲很得意地挺了挺胸。
「難怪唆起來好像八婆,原來是和女人廝混得太多了。」
「因為如此我才會心細如發,體貼入微。」
他站在她身後,用雙手攏起她的頭發,十指如梳,輕輕地梳理,當他的手指擦過她頭頂的皮膚時,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怎麼,我把你弄疼了?」他低聲問,那聲音就在她的腦後耳邊,低柔得仿佛可以揉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