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戰萬分重要,只許勝,不許敗,否則,國法處置。」
令狐九听著令狐笑重如泰山的命令,不由得在心中慘笑。這個時候難道他還怕什麼國法嗎?七哥說得如此嚴重無非是想提醒他,無論他在戰場上怎麼處理與黑羽龍盈的感情和關系,他的身上都背著聖朝這座大山,絕不能掉以輕心,感情用事。
「先鋒?真是個好官餃。」他笑嘆著,抱拳道︰「多謝七哥賜我重任,令狐九不才,自當竭盡全力,如、君、所、願!」
說畢,他拂袖而去。
再見便是敵人,想不到再見的日子會如此快速的到來。
第九章
他知道,與她成為敵人的時候,也是感情走到盡頭的時候,但是他卻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
當黑羽國的戰艦緩緩壓向聖朝的海域時,披掛上陣的令狐雄已經威風凜凜地站在船頭,興奮地望著遠方逐漸飄來的那片「烏雲」。
「九少,這場戰役結束後我請你喝酒。」全然沒有畏懼之心,令狐雄想到的還是大戰結束後的樂事。
但是令狐九一直很沉默,他不想開口,也不知道開口之後,又能說些什麼。
命運很無情,人,很渺小。他以個人的力量妄想扭轉一切,看來只是個可笑的夢吧!
「九少,不用發愁,這一仗,丞相在三年前就開始準備了。」令狐雄還以為他是擔心戰情,于是寬慰道︰「你別看每年黑羽國都送人過來,其實那些人早就在丞相監控之內,十天前丞相一聲令下,所有黑羽籍的武官都被緝拿,黑羽國以為派人安插在我們聖朝之內就可以左右戰局了嗎?真是傻瓜!」
令狐九這才抬起頭,「丞相他……早有準備?」
「是啊,丞相上任後的第一年就開始架空黑羽武將的實權。那些黑羽人大多是實心眼,哪有我們令狐人這麼多心思,都被架空也不自知。況且他們每年派來的黑羽密探早巳被丞相收買,送回去的情報都是丞相囑意編寫的,哈,能用多少?」
令狐九渾身一陣寒栗。那黑羽國這一次出戰豈不是在送死?
瞭望兵跑來稟報,「將軍!黑羽艦隊距離我方不到五里了!」
「好!」
令狐雄一拍大腿,躍身而起,剛要下令船隊前行卻被令狐九按住他的手。
「將軍,別忘了我是先鋒,這一仗我應當打頭陣。」
「丞相雖然這麼封了,但是……」令狐雄心中有點顧慮,畢竟令狐九是令狐笑的手足,萬一戰場上有個閃失,他可怎麼跟令狐笑交代?
但是令狐九不容他多想,已經縱身跳上旁邊的軍艦,高聲道︰「揚帆,天聖隊跟我來!」
令狐雄急忙吩咐,「天朝隊、天威隊,隨護左右!務必要保護好九少的安全!」
艦隊乘風破浪沖向天邊,而黑羽的大軍已經遮天蔽日般地益發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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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終于又看到她了!
令狐九的心頭如擂鼓般轟響。旌旗烈烈的黑羽軍艦船頭上,黑羽龍盈就站在那里。
黑羽文修和黑羽言武分站在她兩側,他們的面色是同樣的凝重。
聖朝內黑羽將士全數被抓的消息,不知道是否已經傳到他們的耳朵里,或許這一仗對他們來說承載了太重大的意義,所以即使不能勝券在握,依然不得不打。
令狐九知道黑羽龍盈也一定看到了自己,距離有點遠,他不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卻依稀靶覺到她的臉色比之前幾日差了許多。
那天力排眾議強行放走他,肯定給她帶來了麻煩。
如果他還是當初那個十八歲的令狐九,也許此時此刻他會丟下一切,跳入海中,游向她所在的地方。
如果他,還只是令狐家那個沒沒無聞的九少,可以不問世事,孤獨終老,他一樣可以丟下,帶著她離開,也不管她是否還認得他。
但是,他不再是五年前的他了,他現在是聖朝的迎戰先鋒,五年的歲月帶給他的,又豈是心碎的回憶這獨獨一件事的成長歷練?
他的視線膠著在她那縴瘦身軀上,強忍住心頭的酸楚,對身後的旗官命令,「打旗語,問對方可否派一名代表過來談判?」
旗語打過去,對方很快有了回應︰不能。
他微嘆口氣,「再問對方,什麼樣的條件才肯休戰?」
那邊的回答︰令狐一族退出朝堂,聖朝事務交由三國分管。
他只好苦笑,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也就不必再去問令狐笑的意見了。那麼,接下來又該如何?
他還在斟酌的時候,對方卻先打出旗語︰你方何人出陣?
令狐九讓旗官打出自己的名字後吩咐手下,「給我準備一條快船,我要過去。」
其他將士嚇了一跳,「九少,這樣的大海作戰,你要是坐小船過去,就算不被大浪打翻,只怕也要被對方的亂箭射死了。」
「無妨。」他不顧眾人的阻攔,毅然跳下快船,向著黑羽龍盈所在的軍艦駛過去。
黑羽這方大概也沒想到他會單人前來,站在船頭的黑羽龍盈突然撲到前面的欄桿旁向下看,她身邊的黑羽文修和黑羽言武一左一右將她抓住,以防她因為船身顛簸而掉入水中。
三個人似乎在船頭爭執著些什麼,然後黑羽文修也上了一條快船,向他駛來。
當兩條小船在海上對峙的時候,令狐九的心頭有些倜悵和失望。他本希望黑羽龍盈能親自前來,哪怕下一刻就刀劍相向,他也希望能再和她說一句話,或是再近距離地看她一眼。
如今,來的是黑羽文修,向來牙尖嘴利的他此刻更是一副傲然冷漠的表情。
「令狐先鋒,先要恭喜你高升了。」他說道︰「此番你從我黑羽國逃出,損失了幾名手下居然還能升職,真不知道令狐笑的賞罰標準是什麼。」
「她還好嗎?」令狐九看向黑羽龍盈,只見她在船上低垂著頭,不再看他。
「多謝你還記掛著女王,不過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女王對你的過份袒護已經讓黑羽眾將士非常地不滿。你問我女王好不好?我告訴你,女王如今有麻煩,而且是大麻煩,而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
令狐九的心揉在一起,「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黑羽文修哈哈笑道︰「我希望你怎麼做?我要是說,我希望你死,你肯去死嗎?」他的眸光一寒,「只有你死了,女王才好向所有人交代,說她對你沒有徇私,沒有因你一人而壞了我黑羽國數百年的大計!」
令狐九問︰「這也是她的想法嗎?」
「女王的想法並不重要,我來只是要告訴你,上了戰場,我們就是敵人,不用把你那副情深似海的表情拿出來哄騙女王,今日的結局只有兩種,你勝我敗,或是我勝你敗。」他說完這番話就駛船離開。
令狐九的船工問︰「先鋒大人,我們也回去吧!」
令狐九沉默了一陣,突然仰起頭,對站在軍艦船頭的黑羽龍盈大聲道︰「前生無緣,來生無份,生既無歡,死有何懼?」
黑羽龍盈猛地抬起頭,有些驚詫地望著他,連嘴唇都在顫抖。
回到軍艦上的黑羽文修听到他的話,冷笑更深,從身邊士兵手里要過一副弓箭,舉到黑羽龍盈的面前。
她一震,怔怔看著那副弓箭,許久不接過,直到黑羽文修又說了些什麼,她才咬了咬牙,將弓箭拿在手中,箭搭弓上,一轉身,瞄向令狐九!
令狐九船上的船工嚇壞了,拚命將船劃回去,令狐九只是淡淡地笑,無奈地笑,迎視著她的箭鏃,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