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拚命地搖頭,淚珠噙在眼眶中,像是有著很大的驚恐,不敢遵命。
令狐九猛地頓足,「好,我去找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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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笑正在查看參加令狐族大典的外族官員名單,令狐九的闖入讓他的眼皮抬了抬,「九弟有事?」
他喘著問︰「小情是七哥罰跪在那里的?」
「你是說今早打翻茶杯的那個丫頭?」令狐笑將名單遞回給管家,吩咐道︰「就按照上面的準備,但是切記按照我的為這些大人帶位,他們當中有人是死敵,不能坐在一起。」
「是。」
「七哥。」令狐九咬著牙說︰「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頭?」
令狐笑這才完全轉向他,「這好像是你第二次為了那個丫頭來找我。」
「七哥,她畢竟還是個孩子,這點小事不值得七哥如此大動肝火吧?萬一她有了什麼萬一,傳出去對令狐家的名聲也不好。」
令狐笑深深地看著他,「你認為我為什麼會罰她跪?」
為什麼?令狐九覺得他問得很奇怪,「不是說她打翻了茶杯,所以才……」難道還有別的事情。
「表面看起來的確如此,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令狐笑端起茶杯,「能到我書房倒茶的,至少是要在府內待上三年的近身奴婢。她不過是一個最低等的廚房丫頭,能偶然為我送飯已經是極大的幸運,卻越權越級的為我倒茶,這樣刻意地討好我,為什麼?」
令狐九哭笑不得,「七哥為什麼總把她想得那麼壞?沒準她只是看見你口渴,身邊無人,所以大膽上前幫忙,不必因為這樣就要說她別有居心吧?」
令狐笑淡望他一眼,轉過身去,「難怪總無法將你重用,以你的純良之心處事,只怕會害了令狐一族數百年的基業。」
這個突如其來的嚴厲批評讓令狐九擰起眉,「這麼說,七哥是要罰她跪到死才肯甘休了?」他的口氣也不由得強硬了一些。
「給我一個放了她的理由。」令狐笑開出條件,「為什麼你總要保她?說服我,我放過她。」
令狐九回答,「你若願意放就放,何必跟我要什麼理由,這令狐家上下,向來是你說一不二,理由是什麼對你來說一點不重要,不是嗎?」
在令狐笑的房內外還有許多下人,以及幾個旁系親屬,他們在令狐笑面前向來是大氣都不敢喘,眼見令狐家最不得寵的令狐九居然敢挑戰他的權威,話語中並透出指責之味,不由得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令狐笑的神情卻沒有一點起伏變化,他只是微點了下頭,「不錯,你說的對,在這個家里我的確掌握不少人的生殺大權,跟你要理由也顯得矯情。不過,既然我覺得她很可疑,我就不會讓她舒舒服服地留在府內,你明白嗎?」
令狐九的背梁有點發涼,「你是什麼意思?」
他微微一笑,「除非你能保證她的安全性,讓她和你寸步不離,否則,今天的懲罰,我不保證在日後的哪一天不會再發生。」
令狐九被觸怒了,月兌口便說︰「好!既然七哥這麼說了,那麼我便跟七哥要了這個人,從今以後她會寸步不離地跟著我,七哥是不是可以饒她一命了?」
說完,甚至也不等令狐笑回答,轉身頭也不回地沖出去。
來到廚房大院,小情依然僵直地跪著。他走過去,雙手一拉,提著她的肩膀將她拉起,沉聲說︰「從今以後你跟我做事,不用再听從其他任何人的指派。」
小情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雙膝軟軟地又倒了下去。
令狐九攬過她窄窄的肩膀,將她半拖半拉地摟在懷里,然後在執事等人詫異的目光中,帶著她,昂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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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就這樣成了令狐九的貼身婢女,而這事也成了令狐家的一則話題。因為誰也想不到,一向不起眼的令狐九居然會為了一個卑微的啞巴下人頂撞神聖不可犯的令狐笑。
有不少好事之人悄悄跑去窺看兩人,卻不免更覺奇怪。小情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長得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一個小啞巴更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來迷惑主子,怎麼令狐九會為了她去惹令狐笑?
但是當事人卻不在乎這件事掀起的風波有多大,令狐九還是默默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小情也不再像在廚房幫工愁眉不展跟隨在令狐九的身邊跑前跑後,她很盡心地伺候著他。
所以,即使身處爭議的漩渦之中,他們卻泰然自若,有如置身事外一般的自在。
原本令狐族人都以為令狐九這樣頂撞令狐笑會受到重罰,因為就在一年之前,家中一位小妾為了爭奪聖上賞賜的禮物而與其他侍妾爭吵起來,令狐笑出面調停,那名小妾仗著自己是令狐笑的小媽頂撞了他幾句,令狐笑立刻沉下臉,喝令將她轟出門。
他這一動怒,居然沒有人敢為那名小妾求情,就是令狐笑的父親,也在令狐笑面前訓斥了那小妾幾句之後,悄悄送她些銀兩,安頓她到府外另找居住去了。
令狐笑的權威無人可以挑戰,由此可見一斑。
為什麼這一次他卻對令狐九如此寬容呢?
眾人又看不懂了。
轉眼秋天已過,冬天悄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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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氣真的是冷了很多。令狐九的毛筆剛踫到桌上的硯台就發現硯台中的墨已經有些干凝了。
「小情!」他抬頭呼喚,等了半天卻不見小情的影子。「這丫頭這個時候能去哪里?」他干脆親自動手磨墨。
「九哥,你那個啞巴小苞班呢?怎麼不在?」令狐琪又趴在窗台上了。
令狐九反問︰「今天你的功課都完成了?」
「當然,七哥還夸我寫字有進步呢!」令狐琪今年不過七歲,生性活潑好動。與其他有些勢利眼的家族中人不同,他其實挺喜歡這個沉默寡言的九哥,他們書房又在隔壁,所以功課一寫完就愛來這里找令狐九閑聊。
「九哥,天氣都這麼冷了,你怎麼還沒穿上棉衣?」令狐琪大感意外的,頓了頓又問︰「難道管家沒把新制的棉衣給你送過來嗎?」
「新制的棉衣?」令狐九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有白裘毛瓖邊的棉外套。
「是啊,上個月金針繡坊的人不是來給每一房的主子量尺寸制衣嗎?昨天都送來啦,難道九哥的還沒做好?」
令狐九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令狐琪非常聰慧,見他這樣笑,眼珠一轉,驚呼,「難道他們連量衣都沒有給你量嗎?」
令狐九將目光調回到書本上,沉默不語。
令狐琪思忖了好一會兒,小聲說︰「九哥,是不是因為你上次得罪了七哥,所以他故意針對你啊?」
他開口道︰「你應該把心思放在書本上,其他事情不用想那麼多,也與你無關。」
「你不恨七哥嗎?」令狐琪又問。
他失笑道︰「恨他?我與他又沒有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我為什麼要恨他?」
「但是……」令狐琪的眼楮看到他桌上的硯台,開始為他抱不平,「七哥真的有點偏私,昨天我還看到他送給三姐一只用玉石瓖底的硯台,你這個都缺掉一角,太破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