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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姬走得很快,她必須走得這樣快,才不至于讓胸口的憤懣噴涌出來。雖然用那樣洞察一切的口氣和葉無色提前道了喜,但她還是不想听到自己的猜測變成了現實的結局。
玉如墨答應了?他答應成親了?
他可知道,他的一句話就斬斷了他們所有的未來?
曾經,他緊緊地擁抱著她,為的是不讓她恐慌。
曾經,他用過很真誠溫柔的聲音對她說︰「我相信你。」
曾經,他跳下冰冷的湖水,將她自漩渦中救出。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認定他對她有情,只是不肯承認。
難道她錯了?難道她錯了嗎?!
她幾乎是在頃刻間即沖進他的寢宮,就見他坐在書案邊,正在吩咐一個宮女磨墨。
她陡然闖進,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她那不斷地、沉重地喘氣之聲,和她身上特有的香氣都讓玉如墨立刻意識到——她來了。
「有事嗎?」他的神情是那麼陌生,和他們初見時的完全一樣,陌生的冰冷。
「為什麼要答應太傅?為什麼要決定成親?」嬰姬咄咄逼人地問︰「難道這真的是你做出的選擇?」
「難道你還有其他的選擇嗎?」隨即玉如墨慢條斯理地吩咐宮女,「去書架第二層抽屜中給我拿一卷聖旨黃綾出來,還有,這墨不要加水太多,否則寫上去的字會不夠清晰,亦不能久存。」
「不能久存?」她忍不住淒涼地笑,「不能久存的,豈只是黃綾上的字,還有人心中的情吧?既然對我無情無心,為什麼當初要給我那麼多的暗示,讓我一錯再錯,終于情根深種,泥足深陷?」
他仍是平靜地從宮女的手中接過筆,「我何曾給過你什麼暗示?」
「如果你心中沒有我,就不該只身跳到水中救我!不該跳上受驚了的馬車抱住我!你知不知道,對于一個女孩來說,有男人肯為她做這些事情,已經足以讓她為這個男人粉身碎骨!」
他的手一抖,筆尖的墨汁滴到黃綾上,原本听傻了的那名宮女立即反應過來,驚呼道︰「王,黃綾上滴上墨汁,奴婢給您換一塊。」
「不必了,完美的未必就是最好的。」他話里有話,信手去寫黃綾上的字。雖然看不見,但是為了批閱奏章,他早已練就盲目也能寫得一手好字的本事。
此時他下筆如飛,似行雲流水,口中卻冷然地說︰「抱歉讓你誤會,但我也說過,如果當初落水的是別人,我一樣會救,驚馬那次也是如此。」
嬰姬再也忍不住,沖上去一把將他手中的筆奪了過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要寫詔書召告天下你將大婚的消息嗎?休想!我不會讓你寫的!」
玉如墨緩緩抬頭,那漆黑卻總是如霧般迷蒙的眼像是在尋找著她的位置,所以更加迷離。
「你這又何苦,你說過不會強求。」
「我後悔了,這句話收回。」
「覆水難收,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三郎——」她幽幽地長嘆,讓旁邊的宮女听了都忍不住要落下淚來,但是他就是狠下心,死死地抿緊雙唇不與回應。
正當此際,江輕樓神色驚慌地沖了進來,低頭跪說︰「王,葉姑娘出事了!」
他的神情一變,挺身而起,「怎麼?」
「葉姑娘剛才臨要上車回家的時候,突然奪過侍衛的佩劍,舉劍自刎——」
玉如墨和嬰姬同時驚問道︰「她人呢?」
「被向晚及時拉住,但是劍刀鋒利,只怕還是傷及心脈。」
兩人一听都猶如作夢一般,同時雙雙縱身而起,迅捷地沖至宮門所在。
第九章
葉無色被暫時安置在馬車內,因為失血太多,太醫不敢輕易挪動她,怕造成傷口進一步的裂開。
玉如墨沖到那里的時候急問道︰「太醫呢?情況如何?」
太醫手忙腳亂地回話,「王,葉姑娘受傷很重,臣等定當盡力救治,只是她現在流血過多,必須先想辦法止血。」
嬰姬隨即也已掠到跟前,听到太醫這樣說,出手如風地在葉無色的頸下胸前迅速連點幾處大穴,原本噴涌而出的鮮血立刻放慢了速度,漸漸地也不流了。
太醫驚喜非常,「王,這位姑娘封住了葉姑娘的血脈,流血止住了。」
玉如墨抓緊葉無色的手臂,聲音輕顫,「謝謝你肯救她。」
「我本意並不想逼她死。」嬰姬悵然道︰「沒想到她竟然比我還早選擇了一條絕路走。」她正視玉如墨,「你說你逃避不看,只是傷己不傷人,但是現在你不只是傷了我,也傷了她。」
「我對不起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的嘆息聲幾不可聞,但眉宇間的痛楚卻如刀刻般深。
「向晚,快將馬車趕向太醫院。」他揚聲吩咐。
按規矩,馬車是不得入宮門的,但是此時是非常時期,根本顧不得那些,駕馬的南向晚一揮馬鞭,馬車立刻如瘋狂般沖進宮門,沖向太醫院。
車廂內,只有玉如墨和嬰姬,以及昏迷的葉無色。
她看著玉如墨那張如白玉一般的臉色,伸過手去,緊緊地握住他空著的另一只手,說︰「有我在,相信我,可以保住她一條命!」
他木然地說︰「如果你能救她,我會感激你一生。」
嬰姬慘笑,「難道我要的,只是『感激』這兩個字嗎?」
他雖然沒有回答,但是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手指卻輕輕抖動了幾下,如同他現在的心情,澎湃而不自知,痛苦困擾又不得不強行壓制。
害人害己,害人害己……他從不想傷人,但為何到最後,還要落個害人害己的下場?
原來他比天意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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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無色的傷勢比太醫初步估計的似乎還要嚴重一些。雖然止住了血,但是正如太醫最初所料,傷及了心脈,所以即使已經搶救半天,她依然是昏迷不醒。
玉如墨守在床邊的樣子讓嬰姬好生心疼,卻又不好將他拉走。她站在門旁,無意間看到門外的江輕樓,低聲說︰「可否和我單獨談幾句?」
他一側身,讓開了門。
「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自殺?」她在無人的一角站住,沉聲低問。
江輕樓遲疑著,才答,「不是很清楚。」
「到這個時候你還要瞞我?」她很不高興,「你們以為我是傻子,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葉姑娘的父親逼她成親,她不肯,情急之下才會做出這種傻事來,對不對?!」
江輕樓沒有答腔。
「你和你的主子真是同一個臭脾氣!每當我問到你們的心事,你們就來個不理不睬,這樣對解決問題一點幫助都沒有,你知道嗎?」
嬰姬的怒斥讓他終于有了一點反應。「嬰姬姑娘,這是王和葉姑娘的私事,與姑娘您無關。」
「與我無關?」她冷笑,「若與我無關,那你們昨夜為何要商議殺我?」
「那是誤會。」
「誤會?!你是說你誤會,還是我誤會,還是玉如墨誤會?」她咄咄逼人般的追問,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江輕樓悶聲說︰「事情已經過去,我們也向王保證過,不會再對姑娘采取任何危險行為,姑娘為何還要這樣窮追不舍?」
她微慍,「我們?你終于用到『我們』這個字眼,那就是說你已經承認,刺殺我之事其實不是你一人所為,還有同謀,是吧?」
江輕樓的心猛地一震,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也明白這個女人遠比他想的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