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靈的雙眸專注地看著她,听到這句話,眸中的光澤蕩漾出一片波光,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我沒事,但是你受了很重的傷。」
「好冷,我在哪里?」她感覺到一股力量通過他的手掌傳遞到自己的身上,那股力量很清涼,暫時壓住了體內翻騰的熱浪,但是四周的冰冷比昏迷中的感覺來得更加真實,而透過窄窄的眼縫,她恍惚感覺身邊到處都是銀白色的光澤。
「這里是金城國的冰庫。」他解釋道,「你中的是火焰掌,需要用寒氣幫你鎮壓。」
「火焰掌?」她茫然地想,「是很厲害的武功?」
「很厲害。如果不是發現及時,你會沒命的。」他調轉過她的身體,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抵在她的後背上為她延續真氣。
「你知道金城國內誰擅長火焰掌嗎?」她繼續問。
「知道。」
「誰?」
他沉默片刻,「這個問題以後再告訴你。」
「為什麼?」她費力地想轉過頭來看他,又被他強行扭過去。
「你現在要少說話,少用力氣。不告訴你是因為這後面林林總總要牽扯的問題太多,如果我說了第一個謎底,你就一定會探究第二個、第三個,耗費所有的精神在這件事情上,這不是現在你應該關心的,也不是你現在能做的。」
「沒想到你這麼會替人著想。」令狐清清笑了笑,安靜下來,跟隨著他的內力引導在體內抵御那股熱氣。
許久之後,那股熱力終于消退了許多,金城靈收回手掌,在身邊的牆壁上敲了敲,說了一句,「送水。」
她睜開眼楮,此時終于看清了四周。正如他所說,這里是一座冰庫,四周都是冰塊做成的牆,只有中間的地方有一池水,還冒著熱氣,真是奇景。
「這里是我金城國的療傷聖地,旁邊的這池水是溫泉,如果是中了陰風掌就需要用溫泉治療。」
「陰風掌?」她面露疑惑,「還有一個陰風掌?」
「對,你知道鬼影無聲是我金城國的絕頂輕功,但是卻不知道火焰掌和陰風掌同樣是我金城國的最上乘武功。」
「的確不知道。」她點頭,因為從來沒有听過這兩個名字。
「那是因為火焰掌和陰風掌都太過于隱密,連同鬼影無聲,皆為金城國王族的三大保命武功,不為外人所知。」
「但是我知道鬼影無聲。」令狐清清糾正他。
「你知道,是因為鬼影無聲的秘笈在許多年前作為禮物,送給了聖朝一份。」
「是嗎?」她有點吃驚。「我沒有听說聖朝有人會練這種武功。」
「有秘笈並不見得要練,更不見得要人人都練。」金城靈問道︰「你是從誰的口中听到鬼影無聲的?」
「從……」
「令狐笑那里?」他接過她的話,無聲地笑笑,「任何秘密在令狐笑那里都不是秘密,而當年代表聖皇收下秘笈副本的就是令狐笑。」
她咬咬唇,「火焰掌和陰風掌丞相沒有提及,就是因為你們從來沒有送秘笈過去?」
「我想應該是的。」金城靈身邊的牆壁忽然裂開一個很大的空洞,兩杯水放在托盤里出現在洞口。
令狐清清听到聲音轉頭去看,嚇了一跳,「這里還有這樣的機關?」
「這是我金城國君在非常時期的藏身之所,當然會機關重重。不過你絕對想不到機關的入口在哪里。」他沖她眨了眨眼。
「我怎麼會知道。」她嘆口氣,靠在金城靈的胸前,接過他遞來的杯子。「水是冰的?」她都凍成這樣了,再喝冰水不是里外都凍成冰塊了?
「你體內的火焰掌傷就像是尚未熄滅的火種,如果喝溫水會把它們點燃,所以只能喝冰水。」
她啜了一口杯中的水,皺皺眉,「這是不是就是你對付敵人的方法?」
「嗯?」
「在沒有把敵人揪出來前,先不理不睬以免打草驚蛇,而不是立刻出擊,掀開真相。」
金城靈笑道︰「你說得還真有幾分道理,或許是吧。」
令狐清清又問︰「我要一直留在這里嗎?」
「你要留在這里至少三天,三天之後你體內的傷勢才能恢復一部分。而且,我覺得現在你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令狐清清疑問道︰「你該不會是要連陪我三天吧?」
「當然,我不陪你,難道讓女乃女乃來陪你?」他回答得直接且爽快,似乎這個問題問得很蠢,但是她卻愣住了。
「你要是失蹤三天,金城國不會亂嗎?那個敵人難道不知道你來這里?」
「你受傷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那個敵人自然也知道我是陪你療傷而失蹤,但他是否知道我們藏在這里,就要看他對我金城國王宮的了解到底有多深。至于外面,我已經發話說和我的新後出外郊游,不會引起過多人的注意。」
她不禁思忖著,「這個人一定很了解金城國,不,應該是說,他肯定是金城國的人,而且是了解很多金城國秘密的人。」
他笑望著她,「我們的意見完全一致。」
「到底你對這個人了解有多少?」令狐清清感覺他似乎已經是王牌在手,但就是遲遲不肯掀開,不由得焦慮。「千萬不要低估他,他似乎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當然不會低估他。其實這個人在你來之前就一直存在于我的左右,只是我那個時候還不是很確定他的存在,直到你的出現,也讓他被迫現身。」
「他早就存在?什麼意思?」
金城靈沉吟片刻,「說了你最好少動腦子,少說話,你還是管不住自己。」
「你的生命有危險,你讓我怎麼管自己?」她情不自禁地月兌口喊出,臉上的陀紅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那一點點的羞澀。
他深深望著她,眸光閃爍,「其實我們有很多秘密都隱瞞著對方,也許我們可以做一個游戲,交換我們的秘密,不過為了你的傷勢,我可以先說我的秘密,等你的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換你來說。如何?」
她一震,「我的秘密?」
「當然,每個人都有秘密,而你從來到金城國的那一天起就背負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說實話,看著你背得那麼辛苦,我真怕你這窄窄的小肩膀哪一天會垮下來。」
令狐清清閃動著睫毛,對視著他的眼楮,輕聲問︰「你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懷疑我了嗎?」
「不算很早,起碼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沒有懷疑過你。」
「為什麼?難道在發現我和傳說的樣子相差那麼遠之後,你不覺得奇怪?」
金城靈笑道︰「因為你那時候的氣勢真的很像個公主,而且和我要錢的樣子也實在是很有壓迫感,所以我對你並沒有懷疑。」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才懷疑我了?」
「因為女乃女乃,她見過襁褓時的公主,她說公主的手掌心里原本應該有一顆紅痣,但是……」
「原來如此,」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苦笑道︰「金城婆婆真是厲害,我只以為如果克服了外在容貌這麼大的差異而被人認同,就再也沒有理由可以懷疑我的身份。萬萬沒想到,那一顆紅痣會出賣我。」
他的黑眸深幽幽地閃著光芒,兩個人的視線對在一起,激起漣漪無數。
彼此心中都明白,說出這句話之後,第一個秘密已經揭開。
「你承認了?」他不得不再次確認。
即使還很虛弱,即使傷痛還在折磨,但是她不肯繼續保守秘密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些東西帶給她的疲倦感,而是因為她告訴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不應再繼續戴著面具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