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很冷嗎?」她毫不氣餒地用自己溫暖的小手再去拉他的手,「我的手是暖的,我幫你捂一捂好不好?」
他身形一轉,像他身後飄落的那片梅花一樣,靈巧而美麗。
「不許踫我。」他板著臉命令。
看到他皺眉的樣子,她只好放棄了。
鮑子當時那冰冷的手指和疏離的冷漠,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十二年的形影不離叫她感受到——
鮑子,是孤獨的,公子,是冷漠的,公子是不可能愛任何人的。
然而,公子說,他不相信會有人愛他,這是不對的。
鮑子,你錯了。這世上任何人都有被愛和愛人的權利,不論身分高低貴賤,不論身處天涯海角,只要命中注定,哪怕只有一線緣分都會情根深種。
就如同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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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往糾纏的回憶中醒來,侍雪最先感覺到的是冰與火的雙重折磨。腳踝處好疼,像火一樣地疼,但是又好冷,像是一團烈火被冰海包圍。
倏然間,一只冰涼的手撫上她的面頰,接著好像听到了公子的聲音。
「能听到我說話嗎?」
「公子……」她虛弱地申吟。
在雪隱城中她從不生病,但是出城之後卻連續兩次遭遇襲擊,也許這一次她是來錯了,她連自己都不能照顧好了,又有什麼能力照顧公子一生一世?
「她能叫你,就說明神智已經開始清醒了。」這個聲音似近似遠,一時間讓她無法分辨說話的人是誰。
「你出去。」是公子的命令,顯然是針對那個人的。
「我在這里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嘛,也許你會用得上我。」那個人居然沒有立刻被趕走。
「雪隱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人幫任何忙。」雪染的聲音更加嚴厲,「你要是下走,就別怪我不客氣。」
「好、好,我出去轉轉,說不定行歌就要回來了,我去看看。」那個聲音漸漸走遠。
她努力張開眼楮,狹小的視線里擠滿的全是公子……他的臉,他的身形,他的一切。
「剛才是楓紅公子?」侍雪開始回憶一切,「我們現在在哪里?」
「踏歌別館。」雪染說。
鮑子的臉色不再平靜,甚至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冰冷,那蹙起的眉心中所蘊含的除了孤獨,還有一抹她並不熟悉的情緒。
「又給公子添麻煩了。」她低聲懺悔,「我不該沒听公子的話,獨自落單。」
「他傷了妳,我會讓他償命的。」他冷酷的聲音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殺氣。
她突然記起了最關鍵的事情——她不是落在黑羅剎的手里嗎?他明明是要殺她的,又怎會放她回來?
腳踝處的劇痛讓她想坐起身尋找疼痛的來源,結果又被按回了床上。
「妳的腳被劍砍傷了,現在不能移動。」
侍雪微微苦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她都快變成一個廢人了,但是,黑羅剎為什麼只是砍傷了她的腳?公子是怎樣找到她的?
「公子,你見到黑羅剎了嗎?」
「沒有。」他的目光始終停駐在她的臉上,「那間店的下方有一個密室,我在那里找到妳的。」
「妳這位公子啊,還真的是很厲害,居然硬生生用掌力震開了密室三寸厚的鐵板門,我還以為雪隱城的功夫是以陰柔為主,想不到也有如此剛烈的一面。」楓紅在外面坐著,卻自動插話,「我們一進密室里,就看到黑羅剎留下的一張字條,說是『小加懲誡,後會有期』。」
侍雪忙看向雪染的手,「公子,你的手有沒有怎麼樣?」
三寸厚的鐵板就是用斧頭砍、用刀劈,也不是輕易可以打開的。不只是楓紅公子認為雪隱城的武功是陰柔之路,連她自己也沒有見過公子的武功有過剛猛激烈的時候。
他將右手伸往身後,問道︰「那人有沒有和妳說什麼?」
「他似乎想向我詢問魔杖的秘密,又似乎……另有盤算。」她囁嚅著,不敢把黑羅剎的其它話一並告訴他。那些關于她和公子的私事,那些被黑羅剎認定她之于公子所代表的不同意義,連她都不肯相信了,又怎麼會告訴公子?
「另有盤算?盤算什麼?」雪染看著她,表情古怪,「他除了用劍傷妳之外,還對妳做過什麼?」
「倒也沒什麼。」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被黑羅剎傷到的。「不過,公子,這次的事情應該可以證明,武十七的魔杖之事從一開始就是有人精心策劃,說不定黑羅剎早已得到魔杖,所以串通古董店老板引公子上鉤,意圖挖掘魔杖中的秘密。」
「真是聰明的丫頭,分析得脈絡清楚,條理分明。」楓紅在外面鼓掌笑道。
雪染皺起眉,「你能不能閉上嘴?」
侍雪微微怔住,楓紅的那句贊揚讓她隱約想到什麼……丫頭,是的,黑羅剎就喜歡叫她丫頭,只是黑羅剎的聲音中是陰冷的嘲諷,並沒有楓紅公子這般的恣意痛快。
「公子,你真的想得到魔杖嗎?」她輕聲問。所有的矛盾、所有的麻煩都來自那根魔杖,如果沒有它,他們現在還平靜地在雪隱城生活。
「嗯。」歷代城主的遺命他一直謹記在心,歷經百年,屬于他們雪家的雪玉也該拿回來了。
「行歌他們回來了。」楓紅揚高聲音通知他們一聲,順道問向來人,「初舞那家伙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沒有見到初舞公子。」薛墨凝的聲音听起來好像驚魂未定,「我們半路又遇到了黑衣人,應該是黑羅剎的手下,幸虧行歌公子保護我,才得以平安無事。」
侍雪聞言一驚。黑羅剎居然又分出人馬去攻擊行歌公子和薛小姐?那初舞公子呢?會不會初舞公子又再遭毒手?
她推了推雪染的手臂,「公子,你去看看薛小姐吧。」
他沒有動,大概已料定外面的人會走進來。
不久,行歌和薛墨凝同時進屋。
「你們剛才去了哪里?」薛墨凝剛問完就看到在床上躺著的侍雪,「侍雪怎麼了?」
「我們也遭到黑羅剎的偷襲,他把侍雪的腳砍傷了。」楓紅充當解說者。
行歌看了他一眼,「你當時跟在身邊?」
「是啊。」
「為什麼你不幫忙?」行歌的眼神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並不像面對別人時的溫和友好,他好像總在戒備著楓紅,連嘴角溫暖的笑容都很僵硬。
「我當然在幫忙啊,不過雪染說他們雪隱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人幫忙,就連侍雪這個丫頭都是他親自抱回來的。」
此話一出,侍雪和薛墨凝同時變了臉色。
行歌的目光還是直看著他,「你不是想去見初舞嗎?為什麼半途離開?」
「怕他們走錯了路,所以特地跑回去幫他們帶路,誰知居然會出這種岔子。」楓紅笑嘻嘻地迎視著他,「其實我就算是不回頭找他們,也一樣見不到初舞,對不對?」
深深地看著他,行歌幾不可察地一笑,「倒也未必,那些黑衣人偷襲我們的時候,如果你在身邊,也許可以盡快把他們打跑,就不會耽擱這麼久了。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殺人,所以下手太輕才會多費了點手腳。」
「也許吧,」他聳聳肩,「沒發生過的事情誰又知道呢?」
薛墨凝悄悄走過他們身邊,定楮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侍雪和坐在床邊的雪染。
「她的傷勢嚴重嗎?」
楓紅代為回答,「傷口雖然深,但是還沒有割斷筋脈,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而雪染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冰塊,一直幫她鎮敷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