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了臉色,囁嚅地回道︰「尚未。」
「沒有最好!」鳳皇命令玄澈,「鎮住她的妖靈,把她打入天牢,誰也不許接近她!」
「玄楓!玄楓!」嫵媚意識到最危險的時刻已經來臨,淒厲而急切地一聲聲喚著他名。
玄楓緊緊抓住她的手,不肯松開。
玄澈悄然欺近他,小聲建議,「三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先不要和父皇頂撞,以後再……」
心頭一動,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開,嫵媚抓握不住,已經被旁邊擁上來的侍衛抓得死死。
但她的眼楮,滿是幽怨憤恨地盯著大殿中的人,盯著玄楓。
這就是男人?!在最後一刻丟下她,眼睜睜地看她陷入危險而不顧,冷冰冰地將她的心撕成碎片而面無表情。
心,盛放在初見他的那一刻。
心,枯萎在他松手的剎那間。
一滴淚,滴落唇邊。閉上眼,五百年的情動灰飛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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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肯早一點告訴我她的身分?」玄楓揪住玄澈的襟口,「在我府中時你若能告訴我她是誰,我絕不會讓她在父皇面前出現,她也不會被打入天牢。」
「你阻止不了她的,她命中注定是為你而來,你也藏不住她,因為她就活在這個世界上。」玄澈的眸子靜靜地望著他,「三哥,你以前從未這樣失態,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女子。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玄楓松開手,咬著牙並未回答。
「三哥,人妖殊途,你們之間只有緣沒有分。」玄澈苦心勸告,「我本想再晚些時候把她收走,以免她殃禍于你,沒想到父皇先識破了她的身分。」
「父皇會殺她嗎?」他問。
玄澈搖搖頭,「父皇若想取她的性命,今天在大殿上就可以下令賜死了,會特意留她活命,父皇肯定是另有用處。」
「什麼用處?」他猛抬頭問,「難道是要……」
「你別多想,」玄澈說︰「雖然父皇今天的口氣絕無轉圜、疾言厲色,但是我卻覺得父皇眼中並無殺氣。」他停了停,笑道︰「你知道她是什麼妖精變的嗎?」
玄楓看著他。
「說起來,她與鳳國有五百年的緣分,也曾是鳳國的一則傳奇。」
他的眼楮陡然亮了起來,「莫非是相府中的……」
玄澈點點頭,「就是那株睡蓮。」
玄楓倏然沖到窗口,窗外是藏藍色的天空,今夜無月,星光璀璨,映得夜色下的花池一片瑩白。
那株睡蓮……他當然記得。
相府中的初識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她」迎風而立,娉婷綽約,便如那含羞的西子,欲言又止,欲吐還休,讓他在怦然心動之後,第一次領略到「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意境。
她竟然會是那株睡蓮……那株在鳳國沉睡了五百年的睡蓮?!
她是為他而來?為了他攪得相府因關系鳳國運勢的睡蓮一夜突然消失而大亂,為了他鳳國上下不得安寧。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他而不是別人?
為什麼他只有面對她時才會方寸大亂?
「我一直以為……」他喃喃低語著,終究沒有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他一直認定了她是大哥或者二哥派來監視他的人,認定了她在這個風起雲涌、爭斗詭譎的王朝中,扮演著與別人並無二致的角色。
他對她的逗弄和嘲諷,原本都是來自于他對她的不信任,後來漸漸地,也出自對她的憐惜。
卿本佳人,何必要為別人賣命?若她肯看透一切,不再做大哥或二哥手中的刀劍傀儡,她與他之間或許還會有一段難解的情緣。
結果……原來從沒看透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今天她的眼神如一把冰雪做成的利刃,狠狠地刺進他的心口。
無形的血分明地淌在他的心頭,滴滴灑灑,仿佛連他的白袍都已浸透,只是這景象只有他自己的眼才能看得見,便如她對他的痴情之深,只有他的心才能體會。
血中模糊的豈只是他們剛剛萌生的那一縷情種,風中消散的又何曾是她等了五百年的情緣。
「我願用我的身換她自由。」他終于堅定地將決定說出口,說出來的一剎那,他才感覺到釋然。
愛一個人本不應該是痛苦,為何他們的相愛竟是醒悟得這麼遲,又這麼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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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腰這幾天一直很煩惱。自從嫵媚愛上三皇子玄楓之後,就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生活,像只飛蛾撲火地投入愛情的深淵之中,全然不顧她愛的人到底能不能給她同等價值的回報。
既然阻攔不住好友為愛痴狂,她也就只能幫好友接近所愛之人了,雖然她預見這份狂熱的愛不會持續太久,但也沒想到暴風雨會來得這麼快呀。
想救嫵媚,無奈天牢內外都被鳳玄澈的禁符貼滿,她根本無法靠近。
鳳玄澈,又是那個混蛋!這個人簡直陰魂不散,不僅攬得她的生活一團亂,連嫵媚那麼善良的妖精都不放過。
無奈之下,她去尋找自己的前輩朋友,也就是還鳳寺的香姊。
香姊給她指點了一個辦法——如果有佛前供擺的千年聖水,所有的符咒都可以化為烏有。
但是這樣的千年聖水到哪里才可以弄得到?
香姊幽幽地說︰「靈山老母門前的聖泉水是觀音大士淨水瓶中的淨水化成,或許妳可以去那里踫踫運氣。」
「靈山泉水?」她的眼楮陡然一亮,忽然想起那日在楚王府中听到玄澈說的一句話。他說他帶給那只黑貓喝的水,可不就是靈山的泉水嗎?
希望那只黑貓別貪喝,哪怕留下一點點也好。
她如旋風般地跑向楚王府,甚至顧不得主人在不在,就直接闖進府中。
鳳玄澈不在,忘齋內什麼都沒有!她四下尋找那只黑貓的下落,找了許久才終于在一個屋檐下,看到那只正懶洋洋在曬太陽的黑貓。
「哈!妳在這里!」她躓過去將黑貓抓提起來,「快說,靈山泉水在哪里?」
黑貓只是喵喵地叫,很憤慨地瞪著她。
綠腰氣壞了,露出猙獰的表情,威脅道︰「我知道妳听得懂,妳要是敢不說真話,我就殺了妳!妳信不信?」
黑貓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將頭瞥向一邊,竟不看她了。
「有骨氣!哼,那就讓妳嘗嘗我的雷電手,可別怕疼!」她亮出手掌,五指尖尖如鋒利的小刀。
突地,空氣中猛然卷來一陣無形的罡氣,震開了綠腰,她跌跌撞撞地倒退幾步,差點坐到地上,只覺得眼前一閃,玄澈已經懷抱那只黑貓站在她面前。他的表情就如當日她在忘齋中看到的一樣內斂冷峻、殺氣十足,全沒了平日嘻笑時的溫雅。
「大膽青蛇妖!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妳,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別以為我是殺不了妳!妳居然敢到我的王府如此放肆,今日我就讓妳知道什麼是進得來,出不去!」
他的冷喝聲並沒有嚇退綠腰,她反而挺身一步,嗆聲怒喝,「你以為我希罕到你這個破王府來啊?要不是你害得我朋友坐牢,生不如死,我才不會來這里找靈山泉水!」
「妳朋友?」他一低眉,「那個蓮花精是妳的朋友?」
「哼,你那麼神通廣大,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玄澈瞇起眼楮,「妳們兩個妖精,一個勾引我三哥,一個潛入我的王府,到底想干什麼?」
「哈,你別臭美了。你以為除了人,妖精也會把你們這個什麼臭皇子的身分當寶嗎?我對你才沒興趣。我要你的靈山泉水,你借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