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金安。」她的嘴巴向來很甜,所以在親朋當中頗為得寵,只是沒想到她也得對自己的敵人說這麼肉麻的話。綠腰笑嘻嘻地回過頭來,「怎麼四皇子這麼有雅興,半夜三更到樹上乘涼?」
「賞月而已。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小賊一名,順便看戲。」玄澈愜意地笑著,那笑容竟比月光還要明艷。
小蛇妖暗地恨得咬牙,表面上還是笑容可掬,「我說今天這里怎麼這麼清靜,一個朋友都看不到,原來是四皇子駕到,諸妖退避。」
「現在聰明稍嫌太晚。」玄澈說︰「妳這個三百年的修煉似乎只是白費功夫,連起碼的輕重都不知道,居然還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了。」
「我命好呀,有不少親戚朋友罩著,就是闖了禍也由她們善後,所以我就傻到底了。」她與他閑聊時,眼角的余光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算計著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月兌身。
「那妳的親朋難道不曾告訴過妳,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惹嗎?」玄澈的語音向來是優雅從容、清澈如水,只是在說最後一句時卻刺出幾絲威嚴的冷意。
綠腰心頭一緊,生怕他現在起了殺心,那今晚她要想逃月兌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白天那一場游龍陣也只是在一招之內就敗下陣來,現在她只有一個人,可以抵擋多久?
見她不說話,他語調又轉為柔和,「妳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妖精了,妳是入宮給妳的姊妹找藥的?我給妳的那瓶藥難道不夠用?」
「好藥誰會嫌多?你就給個兩滴,那還不夠塞牙縫呢。」她沖口而出。
玄澈笑了,「我說妳貪心,一點都沒錯。那兩滴的功效勝過千萬靈芝,就算妳沒見過世面不識貨,妳的親朋也應該認識它的。」
伸出根手指,他指了一下綠腰手中的藥匣,「貪心已是要不得,若還魯莽就只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了。」
綠腰听得頭頂上冒火。這人還真是給根竿就往上爬,尊稱他一聲「四皇子」,他的架子立刻端了起來。
原本她只想盡快離開,現在倒不想走了,非要和他較勁說清楚不可。
「我哪里魯莽了?」
「藥匣中裝的到底是什麼藥,妳可知道?」
「當然是延年益壽的好藥,大概是人參靈芝之類的。」
玄澈眼中帶笑,「妳不妨打開聞聞。」
綠腰毫不示弱,「聞就聞!」
她「啪」的一聲打開藥匣蓋,一股強烈的藥味驟然竄出,她剛聞到就覺得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幾乎從樹上掉下去。他抬手一收,將她的身形生生拉了回來,並順手將藥匣收回,蓋上蓋子。
「怎樣?這匣子里的藥,妳真的要帶回去給妳的姊妹吃?」
綠腰憤怒地質問︰「是不是你故意陷害?為什麼這藥匣里會有雄黃?」雄黃是蛇的克星,即使她功力深厚,依然怕死了雄黃的味道。
玄澈笑道︰「我可沒那本事妙算到妳會半夜來偷雄黃啊。最近我父皇的喘癥發作,雄黃是為他配的藥材之一。正巧今天被妳撞到太監拿藥,妳就錯偷了去,這可不是我害妳吧?」
「哼!你們人類個個狡猾,男人尤其可惡!」她氣憤不已,藥沒有偷到,還差點害了小命,這一切的罪過她統統算到鳳玄澈的頭上。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她天生的仇家,生來就是要算計她的。
「你等著,我現在或許打不過你,但總有一天,我會勝過你的!」她咬牙切齒地說。
「好,我希望我能等到那一天。」他總是這樣淡淡地反擊。
綠腰得意地笑道︰「別忘了,我們妖精的歲數可是比人類要長許多。」
「對,是有句俗語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玄澈微微一笑,「但是我算不上好人,而妳這個妖精也未必能活得了一萬年,比如說,若我現在高聲一喊,妳就必須落荒而逃。」
他話音剛落便長身而起,翩若鴻鵠自樹上一躍而落。
「什麼人?」周圍的巡視兵卒驟然發現平地多出一個人,大喊著跑過來。
「是我。」玄澈悠然轉身,眼角的余光早已看到那縷倉皇逃竄的綠煙,唇形微翹。
「原來是四皇子,您回來啦。」士兵急忙行禮。
「不要張揚,我要見父皇,不想被別人知道,你們下去吧。」
打發走士兵,他掐指一算。此時那只小蛇妖已在皇城之外。
「真是有趣。」他喃喃自語,笑著搖搖頭。若是換作別人,那只小蛇妖早該被打出原形好幾次了,只因為他心軟,屢屢網開一面。
難怪當初學道時,師父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修道成仙。原因在于斬魔降妖必須狠心冷血,而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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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玄澈為什麼不能惹?」綠腰一本正經地問蛇姥姥,「他應該只有二十來歲的年紀,能有多少修為?我為什麼就打不過他?」
蛇姥姥撇撇嘴,「鳳玄澈可不是一般的小道士,他是承天命出世的,整個鳳國的安危有一半系在他身上。他就算是不學道,妳都未必能近得了他的身。別說是妳了,就是我,見了他也要繞路走。」
「但是,他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吧?」仔細回憶幾次與鳳玄澈交手,他似乎都是故意手下留情,上次他打傷表姊雖然稍顯惡劣,但是比起其他臭道士、臭和尚,還算是「溫和」許多。
「可怕不可怕不是寫在臉上,也不是說出來的。等妳發現他可怕的時候,妳就逃不掉了。」蛇姥姥折下一根樹枝打在她的腿上,「都變成人了,怎麼還是站沒站相的?光學了本妖法寶典就自以為了不起了?這幾年妳闖了多少禍?別以為妳年紀小我們就都得護著妳,自己再不長記性,將來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綠腰捂住耳朵,「好啦好啦,姥姥,年紀大的人就是這麼愛唆說教,難怪妳的舌頭越來越長。」
「好好學妳的人樣!」蛇姥姥又是一下抽到她腿上,「妳看看妳幾位姊妹,早就學成出師了,昨天紅櫻還和白尾去青樓里勾搭了幾個達官貴人,得了不少元氣,而妳到現在都還一無所獲,我們家出了妳這個笨蛋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從小到大她幾乎都在听這樣的訓斥,已經把姥姥的這些話當作家訓來瞻仰了。
的確,身為蛇妖,她連一件具有代表性的事情都沒做過,的確是有些丟人。但是她現在對男人還沒有興趣,只想天天吃喝玩樂。
吸取元氣干麼一定要找男人?姥姥不是總教導她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有好多姊妹都是和男人玩了真情,栽了大跟頭的嗎?她可不要步這些傻姊妹的後塵。
「過些天是九靈的大壽,妖界都要送上賀禮,每個人都不能送得太差,」姥姥瞪了綠腰一眼,「整天就知道玩玩玩,如果到時候妳送下上象樣的賀禮,惹惱了九靈,誰都護不了妳。」
「知道啦,不就是一份賀禮嘛,這有什麼難的?我去想想。」綠腰趁機溜出。
雖然說起來輕松,但是她對備禮之事絲毫不敢懈怠,因為九靈的厲害她是知道的。
九靈是妖界的王者,猶如神界的玉皇,鬼界的冥王。所有的妖精都歸九靈統管,所有的妖精也都怕他。
一年前九靈大壽的時候,就因為幾個小妖送的賀禮他不滿意,當場就將那幾名小妖打死,那慘狀讓她到現在都不敢忘。
可是,以九靈的地位之高、權力之大,能有什麼賀禮讓他希罕?還真的是傷腦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