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麼天神轉世,什麼命系鳳國,都是胡扯!」莫歸林也沒想到自己可以一擊得手,狂喜不已。
玄澈只是淡淡地笑,右手手背在額頭上擦了下,「這要再比嗎?」
「你若肯認輸,我就饒你一命。」他趾高氣揚地道。
「輸與贏,對你來說可能很重要,對我卻如雲淡風清。」
「你再說什麼好听的說詞,都掩蓋不了你的失意。」莫歸林哼笑著,將寶劍按回劍鞘。
林中驀然化出濃重的綠煙,綠腰即刻出現在兩人中間。
她一眼看到受傷的玄澈,又驚又疼又怒,劈手指向莫歸林,「你敢傷他,我要你的命!」
無數條小青蛇仿佛從天而降,將他全身緊緊纏住,突遭襲擊的莫歸林全無防範就被制住了。
綠腰雙手揮舞,喝道︰「咬他!」
小蛇們吐信地張開大嘴。
「綠腰住手!」玄澈一揮手,那些虛幻的蛇影全都消失。「這是我們同門師兄弟的恩怨,與妳無關,妳讓開,別在這里添亂。」
「你說我添亂?!」她杏目圓睜,「你被他傷成這樣,還不讓我報仇?這個人的心腸壞透了,我不殺他,日後他肯定還會為難我們。」
「妳若敢對他不利,我就讓妳好看!」他板起面孔,對她招手,「妳過來。」
她惡狠狠地盯著莫歸林,一步步倒退著定到他身邊,緊緊攬住他的腰,眼楮還是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師兄已經贏了,為什麼還不走?」玄澈想掙開綠腰的手,但是她攬得很緊,一時掙月兌不開,只好輕輕嘆氣,隨她去了。
莫歸林有些迷惘地看了兩人一會兒,又冷笑道︰「你和蛇妖勾搭?哼!別說讓同道唾棄,就是師父也饒不了你。」
一連串狂妄的大笑聲後,他縱身離開。
「那個人怎麼會傷到你的?」綠腰仔細檢祝他的傷口,「你要勝他,明明易如反掌。」她伸手去擦傷口上的血痕,卻被他轉頭避開。
「是人難免會有失手,我又不是神仙,有什麼奇怪的。」他揮了揮衣袍上的灰塵,「妳走吧,我沒事了。」
「你受了這麼重的傷,見到我就只是趕我走?你以為我能走得了嗎?」她又氣又急,眼中盈出點點水光,「你答應過要等我回來的,為什麼自己卻先跑掉,還在身邊步下迷陣讓我找不到你?如果不是因為受傷破了陣法,你是不是準備就這樣悄聲離開,再也不見我了?」
玄澈仿佛沒看見她眼中的淚光,「妳想見我,如今也算是見到了,還有什麼話可說?」
見他如此冷情,綠腰噙住淚水不令其滑落。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她轉而說道︰「我今天見到九靈,他好像要對嫵媚不利,我想問你該怎麼辦?」
「九靈?」玄澈低頭自語,「又是他。」
「還有……」看著他側面的眉宇輪廓,她想起畫中那名女子的畫像。怎麼她從來沒有聯想過,鳳玄澈與畫中女子的容貌至少有四、五分相似,尤其是那神韻舉止,都是高貴清華,不帶一絲世俗之氣。
依離……若他的母親不是凡人,而是仙人呢?那他豈不就是仙家的後代?
「還有……」她躊躇著不知道該如何問他,或者,該不該問。
玄澈揚起眉梢,「還有什麼?」
「還有……依離是誰?」她鼓足勇氣說出這個名字,果然看到他的臉色驟變。
「與妳無關的人。」他不看她的眼楮。
「只要與你有關的事,我就是想知道。」
他冷笑一聲,「笑話,妳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管我的事?」
「我是……」她根本無法理直氣壯地回答他的話,她與他之間,說穿了,的確是沒有瓜葛關系的。但是她怎能被他問住!咬了咬唇瓣,綠腰說︰「我是最關心你的人。」
「不必,我承受不起。」玄澈的眼神越來越冷,猶如一潭死水。「妳走吧,九靈的事情我會想辦法。」
「你去哪里?」綠腰追問。
「我去哪里都與妳無關。」玄澈甩開她的手,拉開彼此的距離。
她急切地大聲說︰「若你不想與我扯上關系,為何當初要一次次地招惹我?」
「我何曾招惹過妳?」他背對著她,只是幽冷道︰「妖精多情我是听說過,倒沒想到會是這樣死纏爛打,連一絲一毫的尊嚴面子都可以不顧。」
「夠了!」綠腰的眼淚奪眶而出,「我只是一心一意對你好,但我的心絕不是讓你可以隨意輕賤的!鳳玄澈,你放心,我絕不會再糾纏下去,今生今世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待她離開,玄澈才緩緩地按住額頭上那道傷口。痛,果然很痛!即使他拿捏計算得剛剛好,但是刀鋒劃破皮膚的創傷,依然讓他不得不蹙起眉心。
然而,痛,又豈是歸咎于皮外之傷?
她心碎離去的神情他不忍卒睹,卻總好像在眼前浮現。若他是個平常人,必然不會這樣重重傷害那顆痴情的心,但他不是,所以只有故作絕情,冷冷拒絕她,以免……日後要承受更大的絕望。
好了,現在恨他的人和愛他的人,都被他騙走了,他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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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腰一路走一路哭,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這樣掏心掏肺地喜歡一個人,居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鳳玄澈為何是這麼善變的人?初見時他的樣子,在楚王府中為嫵媚療傷時他的樣子,還有帶著受傷的她跑到靈山,求靈山老母時他的樣子,一直到今日絕情趕她離開時他的樣子,哪一次都是截然不同。
喜歡一個人,是這麼累的事情,既然如此,那當初為何要心動?為何要苦苦地追逐?為何……
她在心中罵了自己無數遍,一遍遍質問自己。她真的有鳳玄澈說的那麼不堪?真的那麼討人厭,讓他迫不及待地要趕她走嗎?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喜歡誰了!」她恨恨地大聲說,為自己立誓。
「無情無義才最好。」莫歸林的聲音猶如鬼魅,冷不防地出現。「我就知道他不會留妳在身邊。」
綠腰斜睨著他,「你這樣心胸狹窄的小人,就算打敗了所有人又能怎樣?有誰會真心服你?」
「小妖精,沒了鳳玄澈護著,妳居然還這麼嘴硬。」他眼神怨毒道,「上次赤腳大仙問我,能不能找到三百年的蛇膽,我倒是忘了妳。」
她心中提防,步步後退。「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心腸歹毒、下手狠辣,早晚會引起妖界眾怒。」
「妖與道本就是宿敵,我還沒听說妖可以勝道的。」莫歸林袖口一抖,手中拿著奪魂鈴。「妳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呢,還是讓我動手?」
綠腰無意中觸模到腰帶旁懸掛的那塊小木雕。這是鳳玄澈留給她的,但是她現在不能再求助于他了,論功力法術,她打不過莫歸林,必須想辦法自救,認得這塊木雕的,除了鳳玄澈之外,還有嫵媚。
只見莫歸林獰笑地高擎著奪魂鈴,手腕晃動,鈴聲響起時,綠腰使勁法術氣力將木雕高高丟起,然後她的人迎向他拚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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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澈,你這次回來有什麼心事要對我說嗎?」
玄門觀的觀主霧隱真人,與玄澈猶如父子一般。玄澈面對他從不隱瞞半點心事,但是今日他思忖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師父,傷一個不該傷的人,與違背肩上的責任,到底哪個罪孽更重一些?」
霧隱真人看著他,「一個人與整個天下比,你覺得誰比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