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當初的事,他不由得笑了,「臭丫頭,讓妳整治我那麼久,我還沒報仇呢。」
「為什麼那麼肯听我的話?」水玲瓏問,明眸閃爍,「就為了見到定秦劍?」
他不否認的點頭。
她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你這麼坦白,我就如你所願好了。」
她的手模到屋中一面牆的牆壁,不知道按到哪里,牆壁忽然裂開,一個黑漆漆的劍匣呈現在兩人面前。
她將劍匣捧出來,放到他手上,「給你,看個夠吧。」
秦羽的手幾乎要顫抖起來,夢寐以求的定秦劍就在這里,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打開劍匣,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定秦劍。東野的湛瀘劍可以召喚出護國白龍,是戰之劍,北陵的赤霄劍也有類似的神力,但是定秦劍不一樣,如果說湛瀘劍和赤霄劍都是殺人之劍的話,定秦劍則是救人的。定秦劍的神力可以替許多人醫治病痛,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使用。
雖然夏禹國是定秦劍最早的故鄉,但是遠在數百年前,夏禹國中的一位王族就將定秦劍帶出國,後來又經過種種波折,這位王族的後人留在西涼,與西涼人結婚生子,而夏禹國中如今再沒有人可以有神力召喚定秦劍,舉世唯一有此能力的只剩下水玲瓏一人。
定秦劍的劍氣與其他的劍不一樣,它沒有那種殺人奪命的戾氣,柔和寧靜,彷佛可以滋潤人體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秦羽的眼楮停在定秦劍上,動都動不了。
水玲瓏忍不住取笑,「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好像沒見過美女的鄉下漢突然見到了深閨中的千金小姐一樣。」
秦羽突然驚醒似的將劍匣蓋上,「不怕我就這樣把劍偷走了?」
「你離得開王宮,卻離不開西涼國,我不信你能逃到哪里去。」她細女敕的手指敲著他的鼻子,「秦大哥,你命中注定啊就是我的人了。」
她似乎是戲謔,又似乎是認真,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秦大哥,你的真名叫什麼?那天晚上被那個黑衣人打斷,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世來歷。」水玲瓏看定他,等著他回答。雖然她不在乎秦羽的出身為何,但是母親說的也對,若是連這點事他都要故意隱瞞,又怎麼能相信他是真心待她?
他微微沉吟,說道︰「我叫夏清揚,我父親也是一國之主。我的國家距離這里很遠,是個不為人知的小柄,國中居民也很少。」
「真的?」她听出了興趣。
「我的國家雖然小,但是父王也娶了幾個妻子。我母親是他搶來的,搶來後卻不珍惜,我在幾個兄弟中間排行第七,從小便得不到父王的歡心,成為兄弟們輪番欺負的對象。」雖然隱瞞了最真實的出身,但是秦羽這些話卻一點也不假。「每位王子都應該有兩個女乃娘,八個婢女和一座自己的宮殿,唯獨我,只有一個女乃娘、一個婢女、一座只有三間房子的小院,想見自己的親娘都很難,平時生活起居都要靠自己料理。」
水玲瓏听得瞪大眼楮,「你父王為什麼對你這樣不公平?」
「因為……听說我母親入宮前曾經喜歡過別的男子,所以父王雖然用武力搶到她的人,卻搶不到她的心,于是父王一怒之下就將我們母子分離,日日夜夜折磨我們。」
水玲瓏微微怔著,想到一件事,「難怪你居然會縫衣服。」
秦羽一笑,笑中彷佛有淚,「宮中人人都瞧不起我,雖然叫我一聲七王子,卻同低等的宮人沒什麼區別。父王也不會想到派人給我做新衣服,女乃娘年紀大了眼楮不好,衣服如果破了,就是我自己補。」
她將手覆在他的手上,柔聲道︰「以後有我給你補衣服。」
他再笑,像是不信,「妳別把袖子和褲腳縫在一起才好。」
「敢笑話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她撲上去捏住他的鼻子,兩個人笑著纏打在一起。
今夜群星燦爛,如笑眼盈盈。然而再美的星星,終究是藏于黑夜之中。
他終究還是沒說,到底為什麼他想要得到定秦劍?
水玲瓏望著秦羽的睡容,淡淡的憂傷掠過她的眉梢。
這是她喜歡上的第一個男人,從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玉叔說的對,以前她很少見外面的男人,暖玉閣的男子都是西涼女國貴族的私寵,猶如玩物一樣,她也很少正眼去看,但這個秦羽,卻帶著一身的熱情,一臉的率真闖入她的世界里。
初見面時,她與他只是陌生人,他卻肯為了她的一個謊話,不惜以身犯險到皇宮去盜藥,那天,她目送他離開海灘趕赴王宮之後,她立刻從一條捷徑先行跑回去,在藥房等他,想看他是否會遵守承諾,沒想到他真的如約而至,潛入了回春居,她假裝受驚的宮女,將草藥指給他,在他離開的時候,無意中被女王的侍衛隊發現,她及時出聲相救,為的就是能結交這個朋友。
她不知道他是何時認出她的身份的,在他們偷听女王和玉叔親熱的時候?在她又一次在路上攔住衛兵,放走他的時候?還是,在某一時刻,她回宮的時候?
她曾經以為他是那種單純可愛的男孩子,但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秦羽和其他想得到定秦劍的人一樣,同樣心機深沉,有很多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愛上這樣的人,無疑是危險的,因為自己的一顆真心全部投入之後,回饋于她的可能只是一個易碎的夢,但她依然像投入烈火的飛蛾,義無反顧,無怨無悔。
秦羽沒想到水玲瓏除了能操縱水這一項異能之外,居然還有易容的本事,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已經改頭換面成了另外一個人。
水玲瓏給他化妝的時候說︰「你本來長得就斯文俊秀,要把你化成女子的模樣並不難,只是你的聲音還是沒變,所以上船之後盡量少說話,跟在我身後就行了。」
她大概知道他不喜歡做女人,所以特意給他挑選了一件中性的服裝,屬于近身侍衛的穿著,身上有甲片,是長褲。
「還有你這走路的姿態,不要太昂首闊步,讓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女人,要盡量收斂一點。」
「走路收斂?怎麼個走法?」他不知道走路還有什麼學問。
她走了幾步給他看。「就照我這樣走。」
「妳把我化成這樣想干什麼?」
「帶你上船,去東野。」
「東野?」秦羽笑問︰「我去那里做什麼?」
「我要去東野,你當然也要去。」她將最後一條腰帶綁在兩人的手上,威脅著說︰「你休想逃開。再說,你不是想要定秦劍嗎?我告訴你,定秦劍和我是密不可分的,定秦劍將跟著我一生一世,所以我到哪里你當然也就要到哪里。」
「那妳何不跟我走?」他說,「我們兩個人一起逃離這里,回我的家鄉,妳就不用面對這麼多難以抉擇的問題了。」
「我不能丟下西涼的百姓不管,我不能任由戰火燒進西涼而無動于衷。」她正色說,「沒有我的西涼就是一座毫無防備的空城,只有我犧牲自己才能保全千萬的百姓。」
「可是……」他還想勸她。
「這件事不要再說了。」水玲瓏握住他的手,「秦大哥,若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在乎我,就尊重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