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說這番話,東野蘭喃喃冷笑,「我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想不到還會有您這樣的人對我垂青。」
皇後輕笑,「十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被您迷住了,可惜您一直對我不假辭色。就算你雙腿不能走路,在我眼里您仍然是天下最出色的男子。」
她的手指剛剛靠向東野蘭的面頰,便被他手腕一翻牢牢握住。
他的聲音冷若寒潭,「皇後,請自重,不然我就要行使攝政監國大權,到宗族司彈劾您了。」
皇後花容失色,「我都這樣不顧身分顏面的對你,你居然如此無情……」
「那是因為您搞錯了對象。」他放開手,問道︰「現在您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要我叫人送您回宮?」
皇後瞪著他,站在原地,無奈的問道︰「你當真不能放人?」
「不能。」
「你、你把事情做得這麼絕,早晚會後悔!」
這話听來有些耳熟,東野蘭一笑,這樣的威脅這些年來他听過無數遍了,而讓他唯一記住的,卻是十年前初見東野雪時的情景。即使歷經十年,當年的一幕還是歷歷如新。
「砰」一聲巨響,緊閉的房門被人踢開,東野雪面沉如冰的站在門口凝視著屋里的人。
皇後一見到她,臉色微變,強笑道︰「公主也是有事來找攝政王?」
東野雪漆黑的眼珠盯著她,「妳來做什麼?」
皇後昂起她高傲美麗的頸,「我來和攝政王商量些國事。怎麼,我身為一國之母,詢問國事都不可以嗎?」女人之間絕不能輕易示弱,而這些年皇後與東野雪之間的敵意更是越來越深,幾乎達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皇後正色向東野蘭點點頭,「既然公主有事情要和王爺說,我也就不多打攪了,剛才的事情以後再來請教。」
待皇後走出門,東野雪追問道︰「她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
東野蘭也不瞞她,「為了她表兄被監禁之事求我放人。」
「你答應了?」
「沒有。」
東野雪將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用詞尖刻道︰「她,不只是用嘴巴求你這麼簡單吧?」
東野蘭啞然失笑,「妳以為她還能怎樣求我?用金子收買?」
「少給我裝胡涂。」她哼了一聲,「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她那雙狐媚的眼楮總是在你身上轉,打你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若不是礙于她是皇後,我早把她的眼楮挖出來下酒。」
東野蘭再也忍不住,笑著向她伸出手來。東野雪將手放在他的掌心間,被他拉到身前。
「雪兒的眼楮總是和鷹一樣銳利。」這算是褒獎也算是默認。
東野雪瞇起眼楮,「她真的企圖色誘你?」同時咬緊牙根兒,「我定讓她不得好死!」
「她畢竟沒有得逞。」
「但她有這個心,我就容不下她!」
東野蘭勸道︰「做人何必這麼絕?她說得沒錯,這麼多年獨守空閨,應該是太寂寞了,才會做出這麼失身分的事情。她好歹也是皇後。」
「我不管,我絕不允許除了我以外的女人覬覦你。」她認真的盯著他的眼楮,命令道︰「以後也不許你再這樣單獨接近她和其他的女人。要不然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冷厲的氣息讓東野蘭忽然覺得有些心驚。東野雪這麼強烈的獨佔欲究竟是怎麼形成的?是不是他這些年在無意間縱容出來的?
「部隊準備得如何?」他不得不轉移話題,要不然真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來。
東野雪吐了口氣,「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妳的東風是什麼?」
「克制西涼水陣的方法,你一直沒有告訴我。」
東野蘭從案下拿出一個匣子。
「這里面有三封信,都已經做了標記,妳的戰艦到了西涼水域的時候先打開第一封,第一場仗打完後再打開第二封,什麼時候打開第三封里面已經寫好了。」
東野雪笑道︰「你以為你是諸葛孔明啊?還寫錦囊妙計?我現在就全打開,看你能怎樣?」
「不怎樣。」東野蘭說︰「但妳要知道,兵不厭詐,妳現在如果把所有的信都看了,許多機密難免走漏,到時候若被敵人反制妳可就怨不得別人了。」
「好好好,看你危言聳听的樣子,听你的就是。」東野雪捧過匣子,又凝視著他的臉。「昨天一晚上沒睡?」從他的氣色就看得出來,臉色發青,眼圈發黑。「有什麼煩心事?」
東野蘭苦笑,「除了妳,還有誰能煩到我?」
「我讓你煩得睡不著覺?」東野雪又得意的笑了起來,「那還真是榮幸。能讓海外第一臣寢食難安的,全天下我是唯一一個吧?」
「回軍營去吧,這個時候更不能懈怠。」他絕不給她步步進逼的機會。「這場戰役籌劃了這麼久,我不希望妳輸。」
東野雪嫣然一笑,「你就說你擔心我的安危不就好了?何必繞彎子?」
東野蘭一頓,黑眸微斂。心驚的感覺一天比一天強烈,從何時起,在東野雪的面前,他竟然守不住自己感情的秘密了。這樣發展下去的後果,可要比一場即將戰敗的戰役還要可怕。
「這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藥。」
莫無問是東野國最神秘的巫女,據說她可以看穿人心,預知未來。所以當東野雪想尋求幫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她向莫無問要來一瓶毒藥,這瓶藥水無色無味,可以殺人于無形。
看著東野雪滿意的神色,莫無問小心翼翼的說道︰「這瓶毒藥希望公主能慎用。如果您要弄死一只小鳥,毋需動用到它,如果您要殺死一頭大象,只怕大象倒下的聲音會驚動別人。」
東野雪笑道︰「妳放心,我要殺的不是小鳥也不是大象,而是一只狐狸。」她的眸中寒光四射,咬牙冷笑道︰「一只自以為聰明的狐狸精。」
東野雪出征的前一夜,東野皇宮舉辦了盛大的宴會為她餞行。
宴會上,東野雪一改往日的冷漠,巧笑嫣然,游走于大殿之上,眾人之間,頗為醒目。
東野蘭持杯坐在首席,一直冷眼旁觀她的一舉一動。
皇後此時走過來,持著酒壺要為他斟酒,低頭時她悄聲說︰「王爺,建成即將受審,我……」
東野蘭阻止道︰「今夜只談國事,不談私情。賀連建成之事于國法沒有半點不合,皇後還是不要再插手,小心自己反陷進去,無法自拔。」
皇後尷尬的站在那里。
此時東野雪來到她身後,笑聲如鈴,「皇後給攝政王斟酒?王爺,您好大的面子。」
她一擺手,叫一名隨從送上一個酒壺,也倒了一杯酒敬到皇後面前。
「皇後,我將出征,不在宮中的這些日子,還要麻煩您多多照顧我皇叔。」
她話里有話,皇後焉能听不出來,但此時此地必須做足表面功夫掩人耳目,于是也笑道︰「公主說哪里話,我們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顧也是應該的。」
面對那杯酒,皇後有些躊躇,「不過這酒可不可以免了?我酒力淺,一喝就醉,只怕……」
「皇後這麼說是不給我面子嘍?」東野雪天真爛漫似的眨著眼楮,持杯的手就是不肯放下。
皇後勉為其難的接過酒杯,剛要喝,東野蘭忽然開口︰
「東野的天殺公主親自斟的酒,的確很難得,既然皇後不勝酒力,也不宜勉強,不如我來代勞吧。」
他伸手接下皇後的酒杯,杯口剛剛沾唇,東野雪立即閃電般的揚手打翻杯子,身子一歪倒在他懷里。她扶著額頭,袖子擋住了半張臉,似笑非笑的好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