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她才收住內力,擔憂的看著她白皙的臉龐,眉間隱現的黑印明顯的告知她,申落紜撐不了多久了。
「你早就知道了吧?」虛著聲音,申落紜問,見花作樂點頭,她才又開口,「為什麼要瞞我?」她明明知道她急著想找到豹子的呀!
「那時你剛好大病,如果告訴你,你一定會不顧自己的病,趕著要去找他,而且,那時的情勢,不適合你出現。」她開口解釋。
「搶奪皇位,首先要面對的就是眾大臣,還要提防反派人士,而且北陵面臨內憂外患,他還得整頓國事,一旦你出現,他根本沒法照顧你,更別提還得費神保護你,我想你也不希望這樣吧?」花作樂低頭問她。
「他怎會成為北陵皇?」明白花作樂的顧慮,申落紜沒再責備她,反而想到另一個問題。
「誰知道,這得問他了。」花作樂聳聳肩,關于這事,她想,還是讓他親口告訴紜兒好了,她這個外人不適合開口。
「是嗎?」微斂下眸,「作樂,我想見他。」揚起眸,她央求著。
「不行。」花作樂想也不想的就開口拒絕。
「作樂!」申落紜擰眉喚著。
「紜兒,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子,你現在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麼見他?而且他現在人在皇宮耶,哪是說進就能進,說見就能見的!」看著她,花作樂分析著。
「我要見他。」不理會花作樂的話,申落紜一臉堅定。
「不行,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一人去。」說著,她翻身就要下床,果然,足—落地,她隨即整個人跌坐于地,一點力氣山使不出來。
「紜兒!」花作樂沒有上前扶地,只是皺著眉,看著她的舉動。
「我要見他,我一定要見他……」她不停說著,小手扶著床沿,硬要使力讓自己站起來。
「紜兒……」見她倔強的舉動,一時之間,花作樂真的不知要說什麼了。
緊咬著唇,申落紜使著力氣,緩緩的、慢慢的站起來,全身不停的抖著,連就粉女敕的唇也被她咬得出血了。
好不容易,扶著床柱,她站起了身,她緩緩踏出一步,可隨即又倒子。
花作樂趕緊上前扶住她,「紜兒,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真不懂,為了一個男人,值得這麼做嗎?
「作樂,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我真的想見他。」她拉住她的衣服,「我不想……讓自己有遺憾。」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身子愈來愈虛弱,心的跳動也愈來愈緩慢,有時候,她真的會想,是不是她一閉上跟,就再也張不開了。
「紜兒,這一點也不像你。」花作樂輕嘆口氣。
「不像我?」申落紜輕輕笑了,「我是什麼樣的?作樂,告訴我?真正的我是什麼樣的?」看著花作樂,她問著,不等她回答,她又開口續道︰
「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死有什麼好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死前的等待,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有什麼好怕的?可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凌虐我的身子?—次又一次的在死亡邊徘徊?我好怕,怕那揪心的痛楚,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她問著,淚水不住的滑落。
「什麼是真正的我?堅強?不怕死?哈!」她輕笑出聲,「不,我一點山不堅強,我也渴望有人愛我、憐我;不怕死?不,我怕呀,只是我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她並不是真的堅強呀,只是長久以來的死亡陰影逼得她不得不堅強,可是,她真的好累好倦……
「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度過了,誰知竟會在市集里遇到豹子……」想到豹子,她微微漾開一抹笑。
「他好怪,被人鞭打也不唉不叫的,那雙黑色眸子好孤寂、好悲傷,卻也好堅強,跟我好像,可又有點不同。」她說著,雙眼迷蒙。
「他不愛說話,甚至不愛笑,可他知道我寂寞,所以總會陪我說話;知道我不愛他繃著張臉,所以總會笑給我看。我生病時,每次睜開眼,見到的總是他,他笑得好溫柔,然後告訴我,趕快好起來,等我病好了,他就帶我出去玩,然後說許多外面的事情給我听。」
她知道每個人都疼她,為她的病傷透腦筋,可大伙兒都忙,沒時間陪伴她,只有豹子常陪伴她左右,逗她笑,看她時的眼神好溫柔、好溫柔,好似這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她是他的唯一。
「我好想他……」閉上眼,淚水緩緩滴落,「作樂,我好想見他,好想好想……」想得心好痛好痛。
「我求你,帶我去見他,就算是最後一面也好,在死之前,我想見他……」拉著花作樂的衣服,她求著。
「好,我帶你去見他。」閉上眼,花作樂答應了,不舍得抹去她臉上的淚。她一直是他們護在手心的寶呀!
「作樂!」中落紜睜大眼,才想開口道謝。
「我有條件。」花作樂打斷她的話,「你得先把身子養好,等你身子好了,我才有辦法讓你見他。」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會趕快把身體養好,我會的。」申落紜不住點頭。
豹子……她就快見到他了。
就快了……
寂靜的黑夜,北陵宮依然燈火通明,不同的是,今兒個皇宮里多了熱鬧聲。
只見大廳里,大設宴席,文武百官齊聚一堂,談天說笑,廳中絲竹聲不斷,舞伶們在廳中跳著舞,一顰一笑,千嬌百媚,為這宴席增色不少。
一名男子斜坐在龍椅上,俊美的臉上掛著邪肆的笑容,墨黑的深眸嘲弄地看著廳中的一切。
「皇上,這葡萄好甜,您吃吃看。」一名身著紅裳的女人將剝了皮的葡萄放到男子唇邊,柔美的臉上漾著笑,水眸盈滿深情的看著男子。
看了女子一眼,男子張口吃下,一雙眸仍無趣的看著四周。
「好吃嗎?」
伸手接住男子吐出的籽,女子嬌聲問著。
「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他對女子臉上嬌媚的笑視而不見。
「皇上,宮里新進一批舞伶,也剛訓練好,不如就讓她們上來表演吧?」
一名臣子上前稟報著。
「嗯,宣。」
男子無可無不可地說著。
「遵命。」
臣子輕拍兩下手,頓時,四周一暗。
琵琶聲響起,絲帶在空中一甩,霎時,燈火一亮,數名舞伶搖曳生姿的揮灑手上的絲帶,臉上帶著嬌媚的笑,輕輕一甩手,數條絲帶在空中劃出道道彩虹。
倏地,古箏加廠進來,一名白子在這時耀進彩虹中,羽扇遮住她的臉,白色的裙擺隨著絲帶飛舞,她足上系著的五鈴,隨著她的動作,敲著清脆的鈐聲。
她輕搖著羽扇,身影一閃,羽扇隨之而落,驚呼迅速響起,傾城的容顏當場讓人移不開眼,嫣紅的唇瓣揚著微微的笑,如星般的眸于亢勾著前方的男子。
驀地,節奏一變,飛舞的白蝶也隨著絲竹而起,絲帶環繞著她,羽扇在織手上飛舞著,一舉手一投足,皆輕靈似蝶,在眾人眼眸中,飛躍著她絕塵的身影。
直至琴聲停止,白蝶才停住身影,揚著頭,笑看著男子,緩緩站起身,還設穩住身子,眼前卻驀然一黑,她遺棄踉蹌了下,隨即軟子。
眾人驚呼,趕忙要上前扶住她,可一抹身影卻更快的抱起她,一張俊顏沉著。
「豹子……」笑喚他的名,在熟悉的懷抱中,她安心的墜入黑暗中。
終于,她見到她的豹子了……
第五章
緩緩張開眼,粉色的簾幕隨即映人眼瞳,她眨眨眼,有些恍惚,顯然還未從沉睡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