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樓道︰「我又沒有說不吃。」
「你說了!」
「我是說如果你不上來的話我就不吃!」
「狡辯!我下面忙得要死,現在還有五個病人在等著我呢,你要麼乖乖地讓我的護士喂你,要麼讓我把飯端走餓死你拉倒!你這種大爺我伺候不起!」凌翠顯然氣得不輕。
段雨樓忙賠著笑道︰「別這麼凶嘛!」
「凶?你還有膽嫌我凶?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有類似的舉動,我就把你轟出去讓你自生自滅。現在可是有好幾撥人馬都在找你,你給我放聰明點兒,想躲在姑女乃女乃這里就守我的規矩,若把我惹火的話,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翻臉無情!」說罷她像一陣風似的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段雨樓嘆了一口氣。天呀,自己當初是怎麼搞的,竟然會惹上一只小母老虎,難道自己識人的眼光變差了?不會呀!可是,那為什麼一踫上這個小女生,呃……不是小女生,是二十八歲的大女人就會吃癟?嗚……可惡,為什麼?為什麼她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而實際年齡足足有二十八歲?(這個消息是自己從護士的嘴里挖出來的)太可惡了,她為什麼要比自己足足大上十六個月?為什麼自己會愛上一個比自己大的女人?咦?等等!愛上?自己真的愛上她了嗎?也許吧,畢竟,連死都不怕的自己竟然會怕她發火,恐怕,只有對著自己愛上的女人才會如此吧。
唉!沒辦法。段雨樓只好無奈地看著剛才的護士看不出表情的面孔湊近自己,慢著,他明明白白地看見了她眼里的笑意,接著,一大勺飯菜被塞進嘴里。咦?怎麼?氣死人了!人不對,連飯菜的味道也不對了。
牆上的掛鐘指向晚上八點半,月兌下白大褂的凌翠一臉不爽地窩坐在牆邊的小沙發中,瞪著罪魁禍首段雨樓,一語不發。
倚在床邊的段雨樓抬頭看了看她,囁嚅著開口道︰「你……你怎麼……不說話呀?」
凌翠冰冷的聲音傳來︰「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是段家的大少爺,段氏集團的總裁,發號施令慣了,我們平民百姓當然只有听的份,您要我們往東我們不敢往西,您要我們宰豬我們不敢殺雞,您說是不是,段大少爺?」
段雨樓賠笑道︰「你……你別這樣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搞什麼鬼?自己堂堂段氏集團的總裁會怕一個小丫頭,不,是大丫頭?可是,既然不怕,為什麼身子一陣一陣發冷?
「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
「我……我什麼意思都沒有。」
「沒有?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一點兒,這里是我的地盤,不是你段大少的辦公室,我更不是你手底下那些對你言听計從的屬下,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麼大少爺的威風,否則的話,你該知道我的手段!」
段雨樓咽了口口水,忙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不想再拉肚子了。」
冷笑一聲,凌翠道︰「拉肚子只是我的手段中最小兒科的,我想你應該沒有興趣見識我其他的手段,對嗎?」
「對對對!」段雨樓的頭點得都快斷了。
「那就好!痹乖地睡一覺,明天好好听話,不要再給我找什麼麻煩!」說罷凌翠站起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段雨樓非常听話地躲在凌翠的房間里養傷,沒敢再找什麼麻煩,凌翠對他的表現顯然很滿意。
七天了,段雨樓納悶地看著動作利落地給他換藥的凌翠,問︰「怎麼這里只有你一個人?」
「誰說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凌翠手腳麻利地給他裹著紗布,道︰「樓下現在還有兩名護士。」
「我是說你的其他家人呢?」
凌翠抿嘴一笑,「沒啦!」
段雨樓不解地問道︰「沒啦?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沒有家人,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明白沒?」
「你是……孤兒?」莫名地,他的心中泛起一絲心疼。
凌翠斜眼看著他,道︰「別說得好像我有多可憐似的,我覺得自己過得很好,雖然曾經吃過一些小小的苦頭,但是至少現在我好得不得了,也許有很多有父母的人都不如我呢!」
段雨樓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道︰「你說得很對,的確,有很多有父母的人都不如你,而且,還是大大地不如你,他們不如你活得自由、活得快樂!」
「不說我了,說說你,你的爸爸媽媽都是什麼樣子的人?報紙上雖然經常刊登你們這些人的花邊新聞,不過本姑娘對那些一向不感興趣,畢竟那都是些經過加工的東西,真實性有待查證。」
「我的爸爸媽媽?」段雨樓沉默了。
「是呀!難道你也沒有爸爸媽媽嗎?不是吧,雖然我很少看新聞,也很少看報紙,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段氏企業中好像還沒有早逝的人呀。」
苦笑了一下,段雨樓道︰「有,我當然也有爸爸媽媽,每個人都有不是嗎?可是,我和他們的關系很奇怪。」
「奇怪?為什麼?」
「我的爸爸媽媽對我來說就好像陌生人一樣,我的爸爸從來不會像別人的爸爸一樣和兒子聊天,小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帶我出去玩過,他甚至不喜歡看到我。而我的媽媽,她很美麗,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好像仙女一樣,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對我笑過。每一次當我看到她笑吟吟地和弟妹們說話的時候我就好嫉妒他們,我不懂,同樣都是她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待遇?甚至于,我經常可以在她的眼中看到恨。」他的話語有些哀傷。
「怎麼會有這樣的爸爸媽媽?」凌翠替他感到難過,天生的母性被激發,也顧不得和他生氣了,問道︰「那你家中還有什麼其他人嗎?」
「有呀!我家里人可多了,除了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我還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有叔叔、堂弟和一堆一表三千里的親戚。」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和她說說從來沒有告訴別人的話,莫名的信任就這樣產生。
「你家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家族呀!」
「是呀!所以整天都要和他們勾心斗角。」
凌翠疑惑地道︰「勾心斗角?為什麼?你們不是一家人嗎?」
「當然是爭奪家產了,段氏企業的財力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頭暈目眩。」段雨樓嘴角一撇,不屑地道,「每個人都想不勞而獲,所以我就成了他們的提款機,高興了,他們會沖我笑笑,不高興了就在背後給我下刀子。讓我困惑的是他們雖然對我不滿,但是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到底是誰要三番兩次地欲置我于死地呢?」
凌翠突然間覺得他雖然看上去意氣風發,其實卻是個非常可憐的男人,于是安慰道︰「不是有很多私家偵探的嗎?難道你沒有雇幾個來查查看誰對你的威脅最大?」
段雨樓道︰「你真是天真,那些人查查外遇之類的案子還差不多,這種案子找他們只能白浪費時間。」
「那你要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輩子這樣呀,沒事就被人追殺的滋味很好玩嗎?有問題不尋求解決之道,你還怎麼領導一個大企業?」凌翠關心地道。
「謝謝你的關心,我心里有數,的確,事情也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想到當初救他的情形,凌翠問道︰「你當時為什麼不讓我送你去醫院,還不讓我報警?」
段雨樓神情嚴肅地道︰「我不相信他們,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小心點兒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