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幫她將散落在額前的青絲撥到她腦後,緩緩將唇印在她的額上、鼻梁上,以及臉頰,最後來到她的唇上。
他時而輕、時而深的吻著,直到她不再流淚,直到他從她那里得到更多的勇氣。
"準備好要听我說了嗎?那不是段美麗的過去,妳要听,我就講,但妳不能中途丟下我喲!」曾經,他將它鎖在回憶的最底層,不敢面對、不敢回想,任往後的繁碎瑣事像灰塵般將其覆蓋掩沒。
"不!不會丟下你,我來不及參與你過去的點點滴滴,現在有這個機會,死也不丟下你!」她保證。
席非軍吸了吸氣,感覺胸口有些疼、有些酸。那副枷鎖很重,但現在,他必須親自將它打開,然後把不夠完美的自己、不堪回首的自己交付與眼前信誓旦旦說不會丟下他不管的女人。
不必賭,他知道她必然是不會丟下他的。
"要開始說……」故作輕松,卻絕對月兌離不了悲傷的濃濃愁緒,往事在這個小套房里,再度被重溫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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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拿著席非軍扔給他的一疊資料,府貞不明所以。
"在『非色』背後動手腳的家伙。這些是這家公司的資料,你可以當面拿錢砸死他們,也可以拜托剡來暗的,隨你。」席非軍說。
"才一個晚上,才不過一個『商討會』,你就知道這麼多底細?」雖然一直都很明白他和晁剡有多大的能耐,但他還是感到震驚。
"早先在心里就有底了,只是不確定。秋裝展如期舉行,那些之前毀約跳槽的模特兒不用再找回來,你直接向美國總公司調所有你認為可以用的模特兒來就好。」那些全是他底下私有的人,他提供優渥的工作環境和待遇,除非對方的財勢比「非集團」夠看,否則,八大轎子都請不動他們。
"為什麼你忽然想要大刀闊斧了?」之前不是還說要慢慢來,好一次打擊他們的信心?
"我這陣子可能會比較忙,沒太多心神花在與別人玩游戲當中。」意思是,要不是他想「玩」,那家公司早就「玩完了」。
「你要忙什麼?」
"我等下要跟善語去看……看那老家伙。」他皺著眉,神色卻不像昨天那樣有失控的跡象。
"真的嗎?需不需要我帶路?」重感情的府貞大喜。他坐鎮在台,除了幫忙打理「非集團」在台分公司外,也幫非軍照顧他住在台北的父親。
他終于肯面對了嗎?府貞想到每次去看席伯伯,他老人家盼兒子回來看他一眼的樣子,內心實在不好受,僅管他也能體諒非軍的處境。
"不必,你先幫我處理公司的事吧!」他還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躺在病床上的他,所以不想表現得太失敗,讓好友看了更加難過。
"非軍,好了嗎?要走了嗎?」門外,邢善語敲著門問。
愛貞起身走向辦公室大門,替邢善語開門並請她進來。
"善語,謝謝妳。」讓她去勸非軍真是沒錯。
"謝我什麼?」她轉向府貞的方向問,一時不知道他道謝是為哪一椿。
沒等府貞回答,席非軍走過去攬住邢善語的身子,表示可以啟程去醫院了。
"走吧!我下午還有事要忙呢!」他推著她的身子向門口走,不讓府貞有任何解釋的機會。
"哦!好。」邢善語听話的照做。
席非軍這才轉過身,微赧的在好友的耳邊輕聲道了謝。
原來不讓他跟善語說是在謝她什麼,是因為他在害躁哪!呵呵!
愛貞向他搖了搖頭,表示不必客氣,在多年好友終于打開心結的情況下,他只有欣慰。
望著好友偕同邢善語離去的背影,府貞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就算過去再難堪,畢竟,還是一家人哪……
第九章
愛貞很貼心,當他們在往醫院的路上時,他已先一步打電話告知醫院的院長,要他關照。所以,當他們一到達醫院,不用費時去打听病房的位置,已有人等在門口迎接了。
苞著院長來到布置雅致溫馨,一點都沒有死氣沉沉味道的病房門前,席非軍一度猶豫不決。
"別緊張呀!我不會放開你的。」一如昨晚的宴會上他給她的保證,此時邢善語同樣緊緊握住席非軍的手,給他力量與勇氣。
勉強定住心神,席非軍做了個深呼吸才推開病房房門。
邢善語讓他牽著帶路,走了幾步,席非軍停了下來,邢善語也跟著站定。
"他的情形怎樣?」她听見席非軍這樣問,應該是在問旁邊的護士或醫師。
"病人目前大致狀況還好,只是比較虛弱。」一名護士回答。
席非軍怔怔地望著躺在病床上,罩著氧氣罩的老人。他滿面風霜、眼窩凹陷,算來才六十出頭的年紀已在面容上刻劃出深淺不一的歲月痕跡,若不是床頭掛有病人的名字,他根本認不出這人就是「席慕生」。
"伯父還好嗎?他看起來怎麼樣?」邢善語關心的問道。
"他在昏睡中。」席非軍說。
"是因為藥的關系,叫醒他跟他說說話不要緊的。」護士解釋。說著,她伸手推了推閉著雙眼的席慕生,想叫他醒來。
「不……」
席非軍還沒說完拒絕的話,席慕生雙眼已緩慢地睜開。
席慕生蒙的雙眼在睜開時,先是看到一身白衣制服的護士,然後當他目光轉移至另一張雙眸沒有焦距的臉時,有剎那的疑惑。接著,當那條猙獰扭曲、斷臉橫頤的長疤印入眼廉時,他彷佛在一瞬間呼吸不到任何空氣,渾身顫抖個不停。
"小……小……小軍?」他扯下氧氣罩,激動的要從床上爬起。
"呀!老伯伯,您動作別這麼大,您還在吊點滴呢!」護士看到點滴針頭因為走位而造成血液逆流,連忙上前安撫。
"小、小軍!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席慕生不顧護士的好言相勸,更不管自已身上的點滴針頭,硬是從床上坐起,用盡所有力量想要下床看看眼前的人,是否真是自己日思夜盼卻始終等不到的親生兒子。
邢善語感覺握在手里的大掌力道愈來愈大,而且似乎掙扎著想離開這里。
"非軍,你不想見他,想離開是嗎?」
邢善語的問話讓席慕生緊張起來。
他要離開?不!好不容易才盼到的,他不能什麼都還來不及說就眼睜睜地讓他離去。
"別!別走!拜托別走!」席慕生慌張的想阻止席非軍轉身離去,一個動作過大,失去平衡,從病床上跌了下來。
"怎麼了?伯父怎麼了?」听到「砰」的一聲,像有東西摔在地上,邢善語關心的問。
"啊!老伯伯,您別這麼激動啊,針頭啦!針頭都被你扯掉了!」護士看到濺在地上的幾滴鮮血,嚇得上前想安撫他,並為他重新插上點滴。
"不!不要管我!」他揮開護士前來幫忙的手。「小軍!小軍!你是小軍是吧?是小軍……是我的兒子……你終于來了是嗎……」他兩腿條搖搖欲墜,吃力的走到席非軍面前,伸手想要觸模。
"別踫我!」席非軍退開身子,避開他伸上前的手。
小時不堪回首的那一幕,倏然閃過他的腦際,他反射的板起防備的神色。
席慕生定在當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抖著,當年他因為醉酒獸性大發,差點傷害自己兒子的景象歷歷在目,他想起席非軍那時血流滿面,也是同他說這麼一句,「別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