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妳要哭多久呢?」忽地,邢善語被抱入一個寬大的懷里。
"啊!」她驚叫了聲,但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之後,她訝異他竟出現在她的身旁。
"非軍?你……你什麼時候……」她手上揚著電話,表示不解。
罷剛不是在講電話嗎?怎麼講著講著,他人就出現在這里?
"妳在哭什麼?」席非軍答非所問。
"電話……你……」指指電話,再朝他的方向比了比,疑惑的大眼被淚水沖得精亮,卻也顯得迷蒙,她的臉向著他,對不住焦距的瞳眸覆上一層水氣,看起來好不嬌憨、好不柔弱。
他只掙扎了一下下,便向自己的感情投降,緩慢地將雙唇覆上她的唇角,輕輕吻著。
"告訴我,妳到底在哭什麼?」不敢太過深入,淺淺地吻了幾口,便離開她的唇,只用雙手摟著懷中人。
"我……我……」被親紅的雙唇開開合合,邢善語猶豫著該不該把自己的想望說出來。
"善語,我喜歡妳。」他想說的,其實是另一個更能撼動人心的字,但以目前的情況,他只能斟酌著用個較含蓄的字眼。
听到他的表白,她先是愣了愣,爾後,深深地吸了口氣,亦勇敢的坦白自己的心意。「我也是。」
她的回答讓席非軍將她更擁緊了些。
"善語,我真的喜歡妳,但我對妳不夠誠實。」話就這麼說了出口,他慢半拍地發現,再這樣說下去,他所介懷的事恐怕要提早坦白了。
他的理智通常大于七情六欲,如今的情況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原來自己是那麼迫不及待嗎?不想欺瞞她,卻又想早點得到她,所以,他顧不得萬一她不接受自己破相的後果自已是否承擔得住,一個沖動,就在沒有周詳的計畫以應付這種難堪的情況下,便月兌口而出?
邢善語身子明顯的顫了一下,才小心的開口,「不要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權。」他要說了嗎?要讓她知道他臉上有傷的事實了嗎?她有絲緊張的期待著。
"不,那樣對妳不公平。」她看不到,所以不明白當她以他另一半的身分出現在他身邊時,周圍的人會以什麼樣的眼光看她。
她看不到,他卻不願意見到。
"沒……沒關系,反正我一點都感覺不到。」只感覺到他對她備至的呵護,她不由自主的輕泣出聲,這個只會顧慮到她的傻瓜!
什麼叫「那樣對妳不公平」!她不知道他臉上的傷因何而來,但他如此介懷,肯定事實不堪回首,他不說沒關系,誰會願意去回想不堪的過去?她可以等,等他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等他願意敞開心扉跟她說,等他認為她有那個資格同他一起分享……她都可以等,是她配不上他才是,就算她今天沒有失明,她也無法與他匹配,他不能這麼瞧輕自己!
嗚嗚,好難過、心好痛,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在要不要對她坦白中掙扎?
在他的掙扎中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為他心疼,所以她登時決定埋在他的懷里繼續哭一陣子……
一雙手才想箍上他緊實的腰,卻忽然被拉住往上抬。
她的十指被強迫觸模到有點發熱的肌膚,她本能的開始模索,在意識到自已正在模索的,是他的臉時,指頭下已然探到一大片凹凸不平的膚肉。
"這是我的臉。」席非軍咬著牙說,事實上,他的眼楮是閉著的,他不想看到她可能會出現的嫌惡表情。
那是一條很長……左上劃至右下……翻覆的長疤……她的十指來回探索,想象這樣的傷口在當時,是怎樣的皮開肉綻……一定很痛……就像現在她的心一樣……痛!
當她模到他緊閉的眼時,終于忍不住雙手掩面,嗚咽出聲。
"對不起!嚇到妳了。」終究……還是得放棄嗎?
"不是、不是!」搖著頭,邢善語狠狠撞進他的懷里。
他不敢張開眼,是怕看到她嫌棄的表情嗎?這個笨蛋!她怎麼會?她沒有那麼豬頭好不好!嗚嗚!
"非軍,我……我可不可以當你的女朋友?」她極力緩和自己激動的情緒,抬首朝著他的方向問。
"什麼?!」她剛剛沒模清楚他的樣子嗎?
"我是說……我……你願不願意讓我當你的女朋友?」雖然很丟臉、很不知羞,但她想用最直接的方式讓他明白,她不在乎他長得是圓是扁,是帶疤的還是帶瘤的。
望著她染上紅霞的繡面芙蓉,上頭還流著淚呢!但她的話卻如響遏行雲的天籟,直直撞進他的心坎里。
"我有這個榮幸嗎?」放下心中大石,席非軍心折低問。
"是我!這是我的榮幸,你……願意嗎?」嗚……這個溫柔的男人,謙卑得讓她自甘將身為女人該有的矜持拿來踩在腳底下。
席非軍以柔柔的一吻作答。
"謝謝妳。」在唇與唇的廝磨中,他輕聲說。
嗚嗚嗚,這個人是故意惹她哭的嗎?她該說「不客氣」嗎?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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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是個洪水泛濫的夜。
"這樣有比較好嗎?」席非軍從浴室里擰來熱毛巾,輕輕敷在邢善語的雙眼上。
溫熱的感覺在紅腫的眼楮上擴散開來,躺在床上的邢善語微笑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好象很愛哭。」有記憶以來似乎不曾像今夜這般哭過。
"我以後不會讓妳哭的。」她難過,他也會難過。
這句話從席非軍的嘴里吐出,不帶任何逗哄或拐誘的意味,只有深深的認真和承諾,卻比那些甜言蜜語還受用。
"單單你這句話,我又想哭了。」只手蓋在熱毛巾上,邢善語按住雙眼,遏止新涌上的濕意再度泛濫成災。
像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說出惹她哭的話,他當真沉默不語。
"你累了嗎?」白天工作很忙,晚上他又加班,接著又來陪她,超人也沒這等體力吧!
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上頭顯示的時間真的很晚了,席非軍用眼楮巡視著躺在床上的人兒,見她情緒真的已經平復,他才安心。
"妳早點睡,毛巾冷了記得要拿下來,不然會著涼,我先回去了,明早再過來。」席非軍攤了攤粉色棉被,細心的為她蓋上。
轉身才要離開,手卻被攫住。
"善語?」他轉身詢問。
"你……很晚了,外面很黑,你……開車……危險。」
"我知道,我會開慢點。」有人關心的感覺好好,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要她不要擔心。
"我是說……那個……你要不要……睡在這?」她斷斷續續的說出要求,臉已經紅得像西紅柿了。
席非軍心跳得飛快,雖然明白她指的一定不是那回事,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天馬行空的亂亂想。
"我……我是說……那個……不是那個……」語無倫次啊!她不是隨便的女人,只是想他陪著,但話一出口怎麼變得那麼曖昧?
一具溫熱的身子忽然擠進她的被子里。
"乖,快睡,我陪妳,我不會亂來的。」席非軍調整一下姿勢,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臂膀里,另一只手橫過她的柳腰輕輕環住,並很小心的擺在「安全的地方」。
多令人安心的話語啊!但邢善語被摟抱的那一剎那還是生澀的繃緊全身,須臾,才放松身子。
他的體溫剛好,手臂躺起來比枕頭還舒服,環著她的腰的手,給她十足的安全感和親昵感,她很快就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