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問我是不是打一開始就知道你今天出去是為了見晁氏夫婦。」
「他這麼問你?」意思是晁哥哥根本就知道今天她不是去外面取景拍照噦?「那你怎麼回答?」
「我說我不知道啊!你會比較希望我實話實說嗎?」他知道她是去買戒指。
楚絡零搖搖頭。「不要,這份驚喜我想親自讓他知道。」只是看來今天是無法兌現了。
唉!屬于女人天生的浪漫……
「好啦、好啦!別煩了,今天放你一天假好了。」他難得好心。
「你要扣我薪水啊!」她已經好可憐了,不想「人財兩失」。
「你又不怕我扣。」也餓不死。
「難講。」搞不好今天是她給老公養的最後一天,嗚……
她晚餐還沒吃耶!
「別愁眉苦臉了,我沒這麼殘忍,在現在這種時候給你雪上加霜。」
「但也沒見你雪中送炭過啊!」開玩笑,專搞「乘虛而人」
收購公司企業行為的「非集團」大老板耶!吃人不吐骨頭可是他的專長。「你今天心情很好?」
「有嗎?」模著自己臉上飛揚的線條,席非軍問道。
「有!而且眼神看來柔情似水。」她俯身細看他臉上微彎的眼。
「是嗎?」
她模出一個小鏡子。「來,自己看看。」
「呵!你亂講。」
「如果是我亂講,你干嘛否認得一臉幸福樣……啊!你談戀愛了?!」她憤恨地指著他的鼻子。
席非軍只是笑,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哇!怎麼可以這樣?府貞那邊甜蜜蜜,你這邊‘久旱逢甘霖’,為什麼只有我這麼衰,情路波折!」她大叫。
「別發神經了,沒有的事別亂說,反正今天餐廳不開張,你安心去療傷,但明天照舊營業,你要是沒在今晚擺平,就是你家的事了。」恢復身為「非集團」大老板的角色,席非軍說話可一點都不留情分。
「那我辭職好了!」她肯定無法在今晚擺平的嘛!她已經在想說,是不是今晚要睡客廳了。
「對自己這麼沒信心?試試看嘛!反正人在這里又跑不掉,你有的是時間想辦法,別惱了。」言盡于此,他走人也。
「席哥哥!」她叫住他,問道︰「我不只是一顆他用來報復他父母的棋子,對吧?他至少有一點點愛我的對吧?」沒看過晁哥哥如此嚴厲對待過她,即使以前他與叔叔、阿姨有所沖突時也從不曾,但經過今天下午,她的信心沒了。
席非軍回身對她笑了笑。「捫心自問啊!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貪狼對她怎麼可能只有一點點愛……
重新癱回吧台桌上,楚絡零並沒有因為席非軍的話而重拾信心,只是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小妮子初次受創;又是來自心上人,腦筋難免轉不過來,但她不是笨人,沉澱心思之後應該就能明白的。有些事情除非自己想通,否則就算是將話說白了,當事人也只會更往牛角尖鑽去而已。
留下空間給庸人自擾的失職調酒師,席非軍不再多說。
夕陽西下,是憔悴的顏色,愁的不是即將到來的夜,而是化不開的滿滿心事。
qizonqizonqizon
結果,當真如楚絡零所料,一個夜晚是解決不了任何事的。
冷戰持續延燒到第六個晚上,她終于鼓起勇氣,決定在今天把一切攤開來說個清楚。
半夜兩點半,她抱著抱枕,站在臥房門口拼命深呼吸,為等一下的「會審」做心理準備。
這幾天,她為了表示至誠至信的歉意,很自動地在就寢時間抱著棉被和枕頭移師到客廳去睡沙發,雖然每天早上醒來時都會發現不知何時又被移回房間的大床上,但身旁的位子早已空空,冷冷的早餐放在小茶幾上,晁哥哥不知道多早就起來了,竟連被窩里都嗅不到屬于他的氣味。
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卻一天踫不到一次面,他刻意比她晚回家,睡客廳的她往往等到半夜三點還等不到人,然後隔天一早人又無蹤影,只留下豐富卻沒有溫度的早餐和幾張大鈔……中餐和晚餐少了他來陪吃,食不知味啊!
不行!她是持槍搶銀行了嗎?還是去殺人放火了?再不然是去幫伊拉克制造生物武器了嗎?干嘛淪落到如今罪無可赦的地步?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待會兒一切解釋清楚後,要殺要剮就隨他。
她打起精神等呀等,終于在下班回來的三個多小時後等到人。
再次深深吸一口氣,明明是仲夏時節,吸進的空氣竟如此冷冽。
嗚……上帝、聖母瑪利亞、阿彌陀佛……拜托請賜給她莫大的勇氣!
「叩叩!」
伸手在房門上敲了兩下,雖然沒有響應,但她知道他在里面。
「我要進去噦!」她用稍大的聲音說著。
還是沒人答理,她轉轉門把,門沒有上鎖,于是硬著頭皮自己開門進去。
房間里頭,一燈如豆,暗黃的光線投射在羽絨大床上,好久沒有擁抱過的想戀身軀如今背對著她躺著,透著幽輝的燈芒有規律地上下起伏著。
晁哥哥睡著了嗎?
不,晁哥哥習慣把燈至關熄才能人睡,而且半掩的浴室里還透著水氳霧氣,證明晁哥哥才沐浴完出來沒多久……嗚……好久沒和他一塊兒洗鴛鴦浴了。
啊!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但他這麼晚回來,就算還沒入睡,應該也很累了吧?那她……是不是不該在現在找他談呢?
但已經六天了耶!餅了今晚,就是第七天了,等到後天,她要和他一同出席「非集團」的商業研討會,她還要好好演出戲,讓阿姨和叔叔明白她與晁哥哥是甜蜜恩愛的呢!最重要的是……她好想跟他說說話,親親他、抱抱他。
最近難得見上他一面,雖然他都是板著一張嚇人的臉,但嚇到她的不是他郁躁的表情,而是他眼底那抹寂寞的神色……思念的人,不是只有她一個,但總得有人先低頭是不?
反正橫豎是要面對的了,不如就趁現在吧!
忐忑躡步向前,她走到大床邊,思忖了一會兒,她爬了上床,跪坐在靠近他一個巴掌距離的寬厚背旁。
就算此刻他是閉著眼楮,她也沒那個膽量當著他的面坦承她的「罪行」。
「老……晁哥哥?」她輕聲在他背後喊著。
寬大的背仍舊上下伏動著,不疾不徐……不仔細看,實在瞧不出其實晁剡的吐納有點不順。
「晁哥哥……」這次她加上小手去輕推他的背,卻被他一個聳肩給甩了開。
噢!好受傷喔!但至少證明,他沒在睡覺。
深吸一口氣,她對著他的背說道︰「晁哥哥,那天我真的不是去看阿姨和叔叔的,我是……我是去買個東西。」才說一句話,她已經汗濕了整個手掌。
人還是不肯轉過來,也沒應一聲,什麼都沒有,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愈來愈大,還有股好委屈、好委屈的感覺。
「相信我,那天我真的只是去買東西,我是要買……反正,我原定計劃里根本沒想過要去看叔叔和阿姨,但那天真的很湊巧,就在路上遇到他們,後來我們在咖啡館聊了會兒,當我說要回來,他們堅持送我,我不好拒絕,所以就讓他們載回來了,然後……就被你看見了。」一口氣憋到現在,直到一整句話不算流暢的說完,她才長長地吐了出來。
絕了情的愛人仍舊裝睡,似乎不把她的解釋听在耳里。
她絞扭著睡衣下擺,指關節泛白,眼底蓄積亟欲泛濫成災的淚水。
「晁哥哥,你……你能不能轉過來看我?」克制不住些微的哽咽聲卑微要求著,听人彈琴的那只牛還是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