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奇,你有全家的相冊嗎?」
他笑了,「我家的相冊可以裝滿國會圖書館。」
她皺起眉頭,「什麼?」
「噢,我是說,我家有成噸的照片。听我說,你去把甜食拿到起居室,我去把相冊拿來。這就是說,如果你允許我給公主下指示的話。」
「請,」她站起身說,「但是如果你堅持這種傲慢的態度,當心有殺頭的危險。」
「你們還有這種懲罰嗎?」
「每天如此。」她迅速地對他一笑。
「啊呀!我正計劃去溫博羅。看樣子我非得過這一關不可。」
「別著急,如果你做錯了什麼事而有殺頭危險,你只要提起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在王室中還是有小小影響的。」
「真的?」
她在心口上畫個十字,「我發誓。」
※※※※※※※※
米奇翻開相冊的一頁,指著一張大照片說︰「這就是我弟弟約翰。」
亞歷山德拉低頭仔細看著站在馬旁的小男孩。她認真研究他的臉、眼楮和嘴,看看和她的家人有無相似之處。「當時他幾歲?」
「大約十歲吧。你怎麼看?」
她緊閉著嘴,想了一下說︰「我無法確定。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熟悉,但是我說不出哪些地方熟悉。也不敢說這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米奇拍拍相冊。「我這里有好多他的照片。也許看了他年紀大些的照片對你的判斷有幫助。」
「也許。」她同意道,身子往前傾了傾,拿起咖啡杯。
他們倆走進起居室,挨著坐在壁爐前面的沙發上。米奇點起火,火焰在 啪聲中歡樂地著起來。燃燒的劈柴的氣味、貝蒂做的女乃油凍殘留的香味,離她這麼近的男人身上散發的熱量,所有這些使亞歷山德拉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似乎毫無來由,她才來到牧場一個星期呀。然而,她就覺得像是回到家里一樣,特別是在她和米奇的關系好轉以後。
米奇把相冊翻過一頁,下面是他和約翰並肩站立的照片。他手里拿著一條奪得冠軍的緞帶。「這是什麼?」
「青少年牧人競技比賽的獎品。騎野牛和套小牛的比賽。」
她看了看他,笑著說︰「了不起。」
他對她的夸獎只是聳聳肩。「我是在牧場長大的,環境造成的嘛。」
她把注意力轉到另一個孩子身上,還是無法確定約翰和她的家人有多少相似之處。「問題是我和我的三個妹妹長得就不太像。所以沒有理由認為我能一眼認出誰是我的哥哥。這是個三十年的謎。也許我們只是自欺欺人,以為能夠查明真相。」
「不要放棄希望。你已經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而且你還可以調查陽光之家的檔案。你會查明真相的。」
「但願如此。陽光之家的新領導說下星期可以把檔案整理好,通過檔案儲存系統把材料發送過來。我急切等待著這批材料。」
米奇繼續翻著相冊。她看著他們兩個人從瘦長難看的小孩長成英俊少年。有些是聖誕節的全家照,有些是不同的生日照。還有一張是米奇穿著小禮服一本正經地和一個金發碧眼的女孩的合照。
他解釋道︰「在學校舞會上照的,那時我十六歲。」
「你們學校開舞會?為學生開舞會?」
「當然,每年開幾次。這是個大事。你們皇家舉辦舞去嗎?」
他離她很近,寬闊的肩膀不時地踫著她。她喜歡這種接觸。但又不得不有意識地防止自己靠在他身上。「不,只是偶爾舉辦正式舞會或募捐舞會,但是從來不給十來歲的孩子辦舞會。要是有這種舞會該多有趣。」
「你確實是在不同的環境里長大的。」
她莞爾一笑。套用了他的一句話,「環境造成的嘛。」
她又往下翻,當她看到一張結婚照時,身子都僵了。米奇站在一個穿著白色婚紗的美麗少女旁邊,照片里還有雙方家長和好幾個男女儐相。
「你結婚了?」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到吃驚,可是她確實震驚不已。
「是的,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從她手中把相冊拿過來,合上。「天晚了,恐怕你該上床睡覺了。」
她退到沙發的角落里,歪著身子對他說︰「不要妄想輕易逃月兌。我根本不知道你以前結了婚。貝蒂沒有對我說過。」
米奇把相冊放在咖啡桌上,吸了一口氣,好像要說話,可是又不開口了。她看著他那濃密蓬松的棕色頭發和挺直的鼻子。他既然是個友好的男人又是個好主人,為什麼她一知道他結過婚就感到緊張胸悶呢。他們倆萍水相逢,關系一般,為什麼她會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呢?她這是怎麼了?米奇和她之間沒有什麼私人關系,他過去的一切根本與她無關。
除非她認為真的與她有關,但她卻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
他緩緩地說︰「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貝蒂常常取笑我,但是她又保護我。她從不對別人談這件事。」他停了一下。「我和羅斯結婚時才二十四歲。我雖然看起來是個成年人,其實很多地方是個小孩。我們婚姻的失敗主要是因為我急躁任性。我要求一切都要听我的,如果做不到我就不干。我這樣說不是以此為榮,而是覺得我應該對此負責。等我長大成熟後,我才體會到婚姻需要雙方都作出讓步。而這時我已失去了她。」
「噢,你們離婚了。」她陳述著這個事實。她仍在為她知道的一切感到震驚,但听了米奇的解釋後她心里好受多了。她很欽佩米奇在這婚姻失敗的問題上能夠認清自己的責任。
「這事過去多年了。她已再婚而且有了幾個孩子。」
「你想她嗎?」
米奇考慮了一下。「想,但不是你那個含義的想。」他通常不願回想這種事。「我很為自己當時的少不更事而難過。如果不是那樣,我可能有個美滿的家庭。不過,我並不愛她。我很高興羅斯找到一個愛她的人。」
亞歷山德拉捧著咖啡杯一語不發。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管她怎麼想,大概不會把他當做英雄看。現在該改變話題了。
他調侃道︰「你那糟糕的過去怎麼樣?你傷了多少人的心?」
她手里捧著的咖啡杯似乎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沒有你想的那麼多。」她說著,眼楮始終盯著咖啡。
「我知道這不是實話。像你這麼漂亮的公主一定有幾十個合格的年輕富豪對你感興趣。」
她聳聳肩,仍然不看他。「我沒有什麼機會和男人約會,至少沒有像你理解的那種約會程序。」
「程序?我們現在談的是人們一般的聚會,又不是向敵國進攻的作戰計劃,還要什麼程序?」他向她靠近一些。「我知道你心里隱藏著什麼。你是不是在暗暗苦惱自己曾和一個馴馬師有過糾葛?快點,承認吧。」
她終于抬起頭看著他,紅暈滿面。「我向你保證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一直準備為了我們王國的利益而結婚。當我的父母為我找到一個合適的對象時我就訂婚。」「開什麼玩笑!」他根本不信她說的話。「你是說在當前這個時代,你會乖乖地听從父母為你安排的婚姻嗎?」
「當然。我是長女,是溫博羅王國的長公主。我對我的國家和人民負有責任。」
听了這句話,他震驚的程度不亞于她告訴他說她曾是個夜總會的月兌衣舞女。根據工作需要而結婚?「幸虧我不是你們的家庭成員。」他咕噥一聲。「下一句你該不會告訴我你還是個處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