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玩得不開心嗎?」他關切的問。
「沒有。」她硬聲回答,索性別過頭去。
「那怎麼虎著一張臉?」
「沒有。」
她睜眼說瞎話,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生氣。
「這樣不行喔!生氣還不坦白。」他硬是將她轉向自己。
「我沒有生氣,就算有也是生我自己的氣,你別管我。」她賭氣道,甩開他緊掃著自己左肩的大掌。
倏地,他悶哼一聲,她驚詫的回頭。
「怎麼了?是不是我踫到你的傷口了?」她這才想起他是負傷之人,承受不來她大動作的踫撞。
「有點痛而已,不打緊。」安撫著心急的她,他強忍著痛楚,不讓她再度陷入自責的情緒。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她未盡的話納入他口中,一記深吻,堵去她自責的言語。
他輕柔舌忝吮她的唇瓣,品嘗她甜蜜的津液,正當他想深入這個吻時,一陣惱人的手機鈴聲自外套的口袋傳來。
她輕推開他,示意他接電話,她想也許是公司有事,還是公事要緊,雖然這是他們私人的旅行,不該有公事介入,但經過了先前的爭執,她已經學會體諒公事繁忙的他。
他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瓣,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嗓音冷硬且公式化。
「……」對方沒有開口。
「喂。」
不耐的蹙了下眉,他可不希望介入兩人親密時刻的電話,會是這種惡作劇的電話。
「嗚……」
彼端傳來一陣啜泣聲,只是輕輕淡淡,如風般的幾個單音,卻輕易的攫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一陣緊繃感襲來,他感到一陣不安在胸臆間傳散開來,心中不由的一震。
見他異常的反應,阮香姀不禁擔心,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為何他的表情會顯得如此凝重?
佯裝無意的瞥了阮香姀一眼,他直覺不想讓她知道這通電話的內容,壓下手機的話筒,他轉而對她開口︰
「對不起,這里的收訊不好,我到那邊去試看看。」他搪塞了一個借口,便離開她的身邊。
對于他的理由,她不疑有他,任他離開。
遠離了阮香姀一段距離後,他再次把手機湊到耳邊,讓那微弱的啜泣聲,折騰著他本以為已經對「她」免疫的心。
「蓓仙,妳別哭了。」他輕聲的安撫道。
「淏瑾,我好後悔,我不該嫁給淏澤,他……」她難過得說不下去。
「是不是他欺負妳了?」他想也只有這個可能,向來能左右她情緒的,也只有沈淏澤一人了。
「……」她只是哭著,並沒有回答。
當然,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了,沈淏瑾很快的就明白了她的眼淚是為誰而落。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力求平靜,卻還是受她的哭聲所震蕩。
他仍舊在乎她,騙不了誰。
「淏澤他又開始不安分了,他公然的把別的女人帶回家里,被我看到他們就躺在我和他的床上……」說到傷心處,她的抽噎聲更是劇烈。
聞言,他並不是那麼震驚,大哥的風流個性,恐怕是交際圈里最為人所熟知的話題。
「告訴我,妳現在人在哪里?」
他不知道她是否還留在那個只帶給她傷害的地方,可他私心的希望她可以遠離,逃離那個帶給她莫大傷害的男人。
「我逃了,我回我爸家,我媽不準我離開那里,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希望我忍耐,不管多痛苦都要忍耐。」她心痛萬分的表示,對于母親的悖情,她顯然是失望至極。
他怎會不曉得于蓓仙的母親心里在想什麼,她希望自己的女兒忍受痛苦,好換來兩人優渥的生活,孰不知金錢難買心靈的滿足。
他沉痛的閉了閉眼,為她不值,也為她心疼不已。一想到她那縴細的肩膀,必須扛起那麼重的責任,他就萬分不舍。
此刻,他顯然忘記了阮香姀的存在,心急的他只想為她找一個避風港,為她拭去眼淚,帶給她安全無憂的生活。
「妳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一切都會沒事的,別害怕,有我在,沒人會傷害妳的。」他承諾道,為滿布傷痕的她打了一記強心針。
「嗯。」
有了他這句話,她心里放心不少。
她是脆弱的女人,總需要一個男人對她萬般呵護,她扛不起重大的責任,只能依賴願意給她溫暖的人。
幣上電話後,他早已是歸心似箭,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小跑步回到阮香姀身邊,他先是深吸了口氣,然後在心里迅速的編構了一個謊言。
「公司有狀況了,我們必須結束行程趕回去。」他面不改色的說著謊。
聞言,阮香姀更是擔心了,想不到公司才幾天沒他坐鎮而已,竟就捅出大樓子來,他們根本不該放下公司出游的。
「要不要緊?」她緊張的問。
「詳細情況,得等我回去才知道,現在我們先回民宿去,把東西收一收,然後趕最近的一班火車離開。」
他的整顆心已然飛向那淚流滿面的于蓓仙身上了,對眼前的她,不再如此在意,甚至自責起自己當初帶她出游。
「喔。」不明白他紛轉的情緒,她只是傻傻的听從。
迅速的整理了行李,兩人便匆匆的坐上火車,離開這個人間仙境。
隨著火車的行進,兩人鮮有交談,見他煩心的模樣,她下意識的不想打擾他。
她交握著雙手,倏地像是驚覺了什麼,她頓了下,然後搜視自己的十指,那草戒已然不在自己手上了。
她靜下心想想,才發現方才洗手時將它取下,放在民宿的洗手台上了。
「淏瑾,你買給我的草戒忘在民宿了。」
他曾替她把那只草戒戴在無名指上,她覺得那意義重大,非得對他說不可。
「算了,回台北後,我再買一個給妳。」他的口氣有些敷衍。
「那就不同了。」她癟著唇道。
「我現在沒空陪妳再回去那里,找那無關緊要的小東西。」他煩躁的耙了耙發絲,口氣凝重。
聞言,她不滿的擰起眉心。
她知道他正為公事擔憂不已,她實在不該任性的要求他配合她的孩子氣,但他的態度著實傷害了她。
他竟然說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東西……她還以為那是有意義的紀念,想不到在他心里,那根本什麼也不是。
此刻的氣氛和來時截然不同的,她還記得他那時的溫暖,與握著她手心的力道,如今他的雙手只是徑自交握在胸前,望著窗外的景致,眼里根本沒有她。
望著他凝重的側臉,她覺得在這一刻,所有幸福的魔法仿佛都消匿了,只剩下殘酷的現實世界。
沒來由的發冷,她摟緊自己的雙臂,以前的他都會在這個時候溫柔的將她攬進懷里,但現在他卻視而不見,她的心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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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後,兩人各自離開,她搭著計程車回到租賃的小套房,他則前往公司處理公事,至少他是這麼對她說的。
放下行李袋,她將自己甩進柔軟的大床里,裹在棉被中,細細回想著在花蓮的一切。
也不過兩天的光景,就讓她嘗到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是那麼的傷感,卻又忘卻不去那些快樂時光。
忖著,她陷入沉睡,夢中,她仿佛再度回到那快樂的時光隧道,和他追逐嬉戲的海邊,還留有他們的足跡,那些小石排成的心型圖案,也還留在七星潭的岸邊,祝福著每對過路的有情人,而她的草戒則寂寞的躺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也許被風吹落了、遺失了,再也找不著了……
一回到台北,沈淏瑾第一件事便是撥電話給于蓓仙,得知她所在的正確位置後,他便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