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作惡夢,快起來。」
他輕輕拍打她臉頰,無效,乾脆拉她坐起來,猛力搖晃她整個身體,終于將她喚醒。醒過來的卜攸郁兩眼茫然,頰上淚痕未乾,眼瞳里驚悸猶在。
溫煜明心疼不忍,輕聲哄她。「沒事,作惡夢而已,有我在這里陪你,別害怕。」
「你沒有,我剛剛快淹死了,叫你半天,但你就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卜攸郁輕聲埋怨,一臉生氣。
「作惡夢的不算。我一整晚都待在房里,連上廁所都不敢上太久。」溫煜明又好氣又好笑。
卜攸郁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好可怕。」
「惡夢當然可怕。不過你很久沒作惡夢了。」溫煜明擦乾她臉上的眼淚。
「我以前也作過這個夢,好久以前。」到底是什麼時候呢?卜攸郁捉模那分殘存的依稀恐懼感,似乎是非常長的時問了,長到她幾乎都沒有一點印象。
「當然久嘍!你第一次作溺水的夢那年才五歲。」嗯!手指頭的關節果然打傷了,真是,雖然是作夢,但也未免作的太投入了。「瘀血了。」他絞了條熱毛巾來熱敷。
卜攸郁輕輕喊痛,但記不起手上的烏青是怎麼來的。「這是你干的?你要處罰我?」
「笨,你自己作夢時打床頭櫃打來的。」不是差點把自己溺死,就是打的自己滿手傷,現在還想栽贓,他真是忍不住要罵她。「笨死了。」
「我是笨啊!」卜攸郁頗有感慨的長聲嘆氣。「看來當初你沒收我的潛水證書是正確的,才第一次下海,果然就出事了。我真想不通耶,怎麼會突然就抽筋了呢?不過你就猜的很準了。說實話,我的技術真這麼差?」
溫煜明淡淡一笑,坐上床抱住她肩膀,清了清喉嚨,對她和藹微笑。「記不記得你五歲溺水是什麼原因?」
「嗯……」時間太久遠了,卜攸郁想不起這些細節。
「是抽筋。」
「咦?」這麼巧?
「覺得很巧嗎?這不是巧合,你的腿很容易緊張,造成抽筋。這跟你曾經骨折有關。」
「有什麼關系?」骨折跟抽筋,應該不能混在一起談吧!這是兩回事。
「其實呢,你五歲那年溺水前,骨折並沒有全好,所以一下水,慌張之下,還是感到疼痛,造成抽筋。後來,只要一下水,沒有熟人陪你,你就容易緊張抽筋,變成習慣性了。」而這件意外大概是他生命中最不能釋懷的錯誤。
「是這樣嗎?」嗯!這樣一來她好像也回憶起一些事情了。「但我記得你明明告訴我我已經全好了,應該下水玩一玩。」
這麼一來,造成她恐水癥的罪魁禍首不就是……?卜攸郁狐疑地瞪向溫煜明。
溫煜明皮皮一笑。「所以我在這里陪你呀!被意思吧!」
卜攸郁哼了一聲,頂了他胸口一下。
「不過說真的,你每次溺水都作同樣的惡夢,事隔十幾年,醒來以後同樣還都怪我沒去救你,未免太沒創意了。」他拉起被單,將兩人緊緊的包裹起來。飯店的冷氣似乎是開的太強了點,他怕她溺水後虛弱,不小心又染上感冒,那可就麻煩了。
「誰叫你沒出席我的夢呢?你是真的不見了嘛!」嗯!他身上很暖和,躺起來真舒服。
「出事就叫我要救你、陪你,怎麼,我們的冷戰結束了是不是?我記得你在家里對我很不客氣喔!非常無情。」
卜攸郁打了個呵欠。
「其實我也是有苦衷的,你都不知道要跟你劃清界線有多難,我也是不得已的啊。不然無怨無仇,好端端的,干嘛跟你鬧翻呢?」
「什麼苦衷?」溫煜明想不出她會有什麼苦衷,他們之間沒什麼阻礙啊?除了張永亮。
「唉!一言難盡。」卜攸郁呵欠連連,閉目縮在他胸前。「你別再吵我了,我好困,好想睡。」
「喂!睡覺前說好,回去之後不可以再翻臉不認人。別再來這招喔!」
「好啦!好啦!」卜攸郁也不知有沒有听見,閉著眼楮隨口答應。
「既然都和好了,就干脆交往,好不好?」他故意逗她。
「嗯……隨便啦!」卜攸郁隨口應了幾句,听樂了溫煜明。
她真的累了,一陣呵欠後,趴著暖暖的胸膛睡得呼呼的甜。溫煜明望著她安詳的睡臉,有點好笑,但困惑不已。
她有什麼苦衷呢?
到底是誰壞了他們的事?
他懷抱佳人,兩人同枕共被,但是一夜難眠。
引狼入室
「喵……喵……喵嗚……」
小黑貓溫柔深情的舌忝著小花貓可愛的耳朵,它想,這小花的耳朵長的真是俊俏。小花貓非常滿意情郎寵愛的吻觸,悠長的嗚了一聲,貓唇淺淺微笑。
「喵、瞄、喵……」要死了,又是誰這麼白目掃興?
小花貓、小黑貓一齊朝入侵者憤怒的喵叫,張出銳利凶狠的貓牙、貓爪。
「去,快閃。」
溫煜明站在樹干上看好了位置,正想跳過去,卻突然發現黑夜中兩對貓眼佔了位置。為怕驚醒卜家雙老,他壓低聲量噓了幾次,但這對貓好像剛剛吞了熊膽,死賴著趕不走,硬是阻礙他勞心勞力的花月前程。
「臭野貓,快滾。」
溫煜明火氣來,折下樹枝丟貓,大學籃球員的身分不是作假,成功命中這對野貓佳侶。形勢比貓強,野貓情侶也懂得識時務,既然對方是如此凶猛的雄性動物,只好裝強吼一吼,儷影雙雙跳離圍牆,另找幽會地點。
溫煜明那廂棒打鴛鴦後,這廂順利登上情人的陽台。
其實他也不想打擾這對貓情侶,他對深宵爬牆這回事也沒有好感。
不過……
唉!有些事,是不能想不做、說不做,就不做的。
「你在搞什麼?弄得好大聲。萬一被老爸老媽听見,就曝光了。」卜攸郁神神秘秘躲在窗簾後,等溫煜明一上到陽台,立刻把他拉進房。
這就是原因了。
「趕瘟貓。」
溫煜明重重在桌上放下一袋香味四溢的食物。「化暗為明是好事,改天我試試看。每天晚上爬來爬去,你還要幫忙把風,不覺得麻煩?」
他現在真後悔答應她隱瞞交往這麼自虐的要求。
「才不。」卜攸郁大方打開溫煜明帶來的香酥薯球,坐在地毯上丟了一顆入嘴。「都說好分手了,突然又被他們發現在一起,那多尷尬。而且,我們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了,關別人什麼事。」
卜攸郁又塞了一顆薯球進嘴,但溫煜明硬生生伸過嘴,從她唇上搶過,趁機還偷吻了下。
「要吃自己拿,干嘛搶我的?」卜攸郁趕緊又丟了一顆,這回雙手捂住嘴,防堵惡漢搶劫。
「你嘴上的比較甜。」
溫煜明的肩膀被打了下。
「貧嘴。」
「從小到大,我專搶你嘴上的東西吃,不記得嗎?」
「當然記得。」卜攸郁嘴里含著東西,講起話來含含糊糊。「我永遠記得你搶走了我最後一片瑞士巧克力,那是溫爸溫媽旅行回來特地買給我的。賠來!」
「沒問題。」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了她,壞壞地笑。「這是土產的巧克力,滋味不壞吧!」
卜攸郁害羞地抽出面紙抹抹嘴,也擦擦他的嘴。「惡心死了。我們在吃東西耶!」
「親習慣就不惡心了,喏,再來一個。」
卜攸郁急忙推遠他。「別想。」
溫煜明嘆了一聲。
「干嘛?」堂堂男子漢,一副哀怨模樣,真礙眼。
「不知道算不算報應,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談的這麼偷偷模模,而且歷盡千辛萬苦。又要演戲,假裝與你形同陌路,晚上到了還要健身,翻翻牆、趕趕貓。小郁,你不覺得你男朋友很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