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在自強新村這個舊社區里的溫家二層樓房外的木樨樹上,坐著一只因為求愛被打擾而不耐煩發著脾氣的小黑野貓,除此之外,還有一只霸佔小貓窩的大貓。
「別吵。」
卜攸郁的手掌在小黑貓面前揮來揮去,揮得小黑貓生氣得不得了,不停喵喵的抗議。她之前已經趕走了一只然踞溫、卜兩家圍牆上的母花貓了,這種擾貓好事的行徑,令小野貓非常不諒解。
「你這樣會把樓下的溫爸溫媽吵醒的。」
小貓斜眼瞪她。「喵。」知道吵還挑這種時間來爬樹?「喵。喵喵喵。」
「安靜一點好不好?」卜攸郁生氣了,插腰瞪小貓。
「你才安靜一點好不好?」
溫煜明像門神突然現身陽台窗門,背後的房燈像天庭來的聖光,直接投射在黑暗中的一人一貓身上。嚇楞了一人一貓,傻在樹上,望著突然出現的第三者。
「上來。」
溫煜明伸身出手,一抓就抓住卜攸郁,然後像提水桶一樣的把她提上陽台,抓進房間。
「逃家、還蹺課一個禮拜,你真是愈來愈大膽了。」溫煜明簡直像丟的,把她丟在舒服的沙發椅上。
卜攸郁一沾上她最喜歡的沙發,立刻月兌掉鞋襪,找了個最舒服的角度整個人窩上去,順便伸懶腰。溫煜明房里的這個沙發,是她上國中那年溫爸買的,從那以後,只要到他房間,她就自動窩到沙發上,簡直像貓找到窩一樣。
「沒你大膽。哼!居然趁我入學前,在學校放話,害我大學讀了兩年,身邊連只蒼蠅都沒有,還以為自己真的這麼丑。你真是太過分了!」.
「所以你今天爬樹趕貓,就是為了找我算帳?」溫煜明從房間的小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一罐果汁,果汁當然丟給卜攸郁。「是誰這麼大嘴巴,對你灌輸謠言?」
「才不是謠言,這種事根本就像是你會做的。」哼!是男人就不要否認自己做的好事。
「原來你這麼了解我。真是感動。」溫煜明坐在床上喝啤酒,對她既沖又嗆的話淡然一笑。
「當然了解啦!我可是從小被你虐待到大耶!」卜攸郁爬樹爬的很渴,又跟野貓吵了一陣子,渴得不得了,很快喝光了果汁,然後躺在沙發上恣意伸展四肢。「唉!好久沒爬樹了,差點忘了該怎麼爬。不過這棵樹好像也沒長高多少。」
「幸好它沒長高,不然你就跌死了。記不記得你五歲那年跌的多慘?」
「當然記得嘍!」那次可慘的。「本來想拿媽媽做的冰淇淋來給你吃的,誰知道樹干突然變的那麼細,一踏上去就斷了,冰淇淋灑在我身上不說,腳踝還骨折了,不但痛死了,還被媽媽關在家里一個月。」
「人長大了,當然就會變重了。你該怪自己不細心,老是冒冒失失,沖動又好動,從小到大搞得自己一身是傷。」溫煜明松掉領帶與領扣,人看來輕松很多。
「下次要爬樹看清楚點,幸好我才剛回家,不然房里沒人接你,摔死了都沒人知道。」
卜攸郁瞪著他的領帶看半天。
「干什麼?領帶有問題?」
卜攸郁再看看他。「嗯!這樣好一點,你每次打領帶看起來更嚴肅,我都不敢隨便跟你講話。」
「那麼你現在可以好好講了。找我什麼事啊?」
「我有交往對象了。所以我們之前講的,最好取消。」卜攸郁移到他身邊,盤腿坐在床上。「這樣對我們比較好,不然整天說謊,我怕我總有一天會漏口風。到時候就討罵了。」
溫煜明默不作聲,一口氣灌乾了啤酒。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是誰?」溫煜明的聲音有點乾。
「啊?」沒頭沒腦的,問什麼?
「還裝傻?」溫煜明輕輕敲了一下她頭。「你跟誰交往?」
「張永亮。你也知道的那個。」卜攸郁雙手抱住額頭。真討厭,又敲她。
「哦!那小子突然開竅了,變大膽了。」溫煜明冷冷一笑。「他什麼時候找你表明的?」
「上個禮拜。」
「你什麼時候答應?」
「今天早上。」
「喔?一個禮拜就讓你考慮清楚啦!哼!原來蹺家一個禮拜,放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就是為了他。你都還不認識這個人,就要跟他交往?你一個禮拜的時問就喜歡上他啦?」溫煜明非常嚴謹的挑出矛盾。
「不是啦!這是權宜之計嘛!」卜攸郁低頭絞手指。
她本來不想說實話,盡量能打發就好,沒想到溫煜明的態度讓她很心虛。他也不是很凶啦!只是很咄咄逼人,讓她老覺得自己做的決定太沖動。
溫煜明劍眉一挑,一副願聞其詳。
「其實我沒談過戀愛,不過既然有人喜歡我,我為什麼不試試去喜歡他呀?何況我現在是缺一個男朋友啊!而且比起你這個假男友,在我們爸媽面前,他比較有說服力。」
「為什麼?」
「誰也不會相信我們兩個談戀愛啊,我們從小鬧到大,一起搗蛋,還常吵架,根本像兄妹,我自己都不信。」卜攸郁兩手一攤。
溫煜明淡淡一笑,嘆口氣。「你的主意也不錯,但是很可惜,在你蹺家又蹺課的這幾天,我已經告訴他們,我們正式交往。」
什麼?「那怎麼辦?」
「怎麼辦?」溫煜明拍拍她頭,然後躺在枕頭上,一派輕松。「誰叫你做什麼決定都不通知一聲,好歹也找我商量一下。現在看著辦嘍!你也可以編個理由說我們分手,不過交往不到一個禮拜就宣布分手,恐怕更會得到反效果。」
「喂!別說的好像事不關己,想想辦法。」卜攸郁拉著他的手臂搖來搖去。開什麼玩笑?兩個人捅的樓子當然一起擔。
「辦法當然有得想,但你又不喜歡配合,我何必白費力氣。」溫煜明調整枕頭角度,翻出床頭櫃的籃球雜志,好整以暇地看。
「我不配合?」她怎麼敢?「哪次不是你說了算,我都乖乖的做。」
「是嗎?」溫煜明又翻一頁,眼楮只盯著雜志,好像是懶得連看也不想看她一眼。「那你今天來干嘛?如果你多點配合,今天會搞成這樣嗎?都說好要串通了,結果你跑去躲起來,讓我一個人在家里唱獨腳戲,現在還搞出一堆狀況。我多累呢!」
「別這樣嘛!,對不起嘍!你不是那麼小心眼吧?」卜攸郁臉上微笑,心里嘆氣。雖然她心里認為他的確很小心眼,不過有求于人,就是得要這麼諂媚。
溫煜明嘆口氣,丟開雜志仰首看著她。「如果我要你跟那小子分手呢?」
「這太過分了。我都答應人家了。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不是吧!他平常很有辦法的。
「哼!說的真輕松。」溫煜明坐起來。「辦法不是說有就有的,這次請你好好珍惜。再搞砸,我就真的愛莫能助了。」
「是。」卜攸郁像個好孩子,舉手敬禮。
「先別讓你跟那小子的事曝光,半年內,我們在家里還是維持男女朋友的樣子,家里以外,就隨便你。不過我們得要隨時配合一下,偶爾要一起吃個飯,看電影什麼的,不讓他們懷疑。半年後,就說個性不合分手了,這樣他們也挑不到毛病。到時候,你想跟誰交往都無所謂了。」
「就這樣?」這麼簡單。
「是啊!所以你今天就要搬回來,不然會讓他們更懷疑。」溫煜明收好雜志起床。
「那你的那群鯊魚女友怎麼辦?」
「不怎麼辦。」溫煜明手插口袋。
「她們不介意嗎?」萬一變成嗜血鯊魚的公敵就不好嘍!她見過溫煜明幾個高中時代的女朋友,看起來很漂亮,對瘟疫也很溫柔,但事實上個個都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