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敏均像是被雷擊過的震撼眼神讓他非常頭痛。他一邊觀察敏均的反應,一邊瞪著相當得意的羅勁。看他怎麼修理這小子!他咬牙暗想。「我剛剛看到他收針了……他真的很厲害……」猴子適時插上一嘴,使場面氣氛更詭譎。
「大哥早知道了?」敏均眼神恢復平常,但聲音平靜得不太像她。
張暗無奈點頭。「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我說了,你也不相信吧?」
敏均靜靜看了他一會,伸手把他掌心里的銀針拿回來。再到羅勁面前,收回被他當成飛鏢把玩的銀針。
「我想起來了,你剛剛叫我鄒小姐的口氣好熟悉,我一定見過你吧?你到底又是誰?」
同時接收到上司、及上司愛人不友善的視線,羅勁頭皮感到癢癢的。「偶素駱婆婆啦。」
他變了個聲調,敏均馬上認出來。雖然有點無法置信,不過,現在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更驚訝了,她心里簡直是一片混亂,五味雜陳。
「他屬于我轄下的一個分部,我派他化妝成老太婆去保護你,我要你安全。」他陳述事實。而她在想什麼?他第一次覺得很難猜測她的心思。
「原來我一直都在被耍……」敏均自言自語,一臉不可思議,眼神空洞,神飛天外。「我居然被耍了?邪鬼就在我身邊,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接下來她望著手中的銀針陷入沉思。
張暗緊張了。「敏敏,看著我,我不是刻意要瞞你的,這些事遲早會讓你知道,只是現在不是時候。等危險期一過,我就會告訴你。」
敏均回過神來,表情冷淡,不說話。
張暗將她拉到一邊。
「你有多生氣?」他低聲問,以不願意旁人听到的聲量。
「哼!」敏均一甩頭,干脆面向窗外不看他。她覺得自己夠窩囊的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瞞你自己的身份,也不應該叫羅勁假扮老太婆保護你。雖然我這麼做是為你著想,不過應該好歹事先通知你一聲。」先認錯,也許可以緩和情勢。
「哼!哼!」敏均心里並沒有覺得好過一點。還想追隨邪鬼的腳步,做一個名偵探身邊聰明的助理咧!看看現在是什麼狀況?根本邪鬼就是想泡她的男人,她卻還像個呆子在這個男人身邊說了這麼多崇拜他的話,真是丟臉丟出銀河系了!全天下大概沒人比她現在看起來更驢了!
「怎麼樣才願意原諒我?我很有誠意的。」
敏均還是不理他。
「看在邪鬼,我,這麼喜歡你的分上,消消氣吧!」他拍拍她臉頰。「我保證絕不把你干的這些事告訴你大哥。」
「還威脅我?」
敏均非常不滿意地瞪他,他倒是很流氓樣地笑笑,大有「我條件已經開出來,對雙方都很有利,你就看著辦嘍」的賴皮態度。
敏均低頭想了想,橫他一眼︰「騙了就是騙了,解釋、道歉也來不及了。我要你補償我。」
張暗微微一愣,隨後邪邪一笑,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
「補償你啦!滿不滿意?還是你想要更深入、更深刻一點的補償?」
敏均臉紅耳赤,猴子躺在一旁則瞠目結舌,暗暗為初戀破滅心酸。
「吃我豆腐怎麼算是賠償?豬八戒!」敏均賞他鐵臂一拳,結果震得自己手腕酸麻。「看你手臂這麼粗硬,一定是練銀針練出來的吧?」她抱著手腕埋怨。
「想有過人之處,當然得要下點苦工。」她沒事問這干嘛?張暗把前後對話串起來,開始提高警覺。「你不是想……讓我教你吧!」
這麼精明?真討厭!「是呀!我就是想,而且你必須讓我當你的助手,不管到哪里辦案,都要帶著我,讓我見習、學習。怎麼樣?」
「不可能。」張暗毫不考慮地拒絕。
真是開玩笑!如果答應了,從此就形同惡夢纏身了,就代表他必須懷著隨時待命、全神戒備好處理麻煩危機的心態,提心吊膽地度過漫長的每一天。愛歸愛,他可不想自己以後日子難過。
「這樣叫有誠意道歉嗎!你連我這種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要求都拒絕。」敏均忿而拍牆壁。
「敏敏,這不是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要求,這是強人所難。」張暗抓住她肩膀輕搖,希望把她搖醒,不要隨便做些令人為難的夢。「先說練銀針好了,這不是耍兩下就練得起來的,要先打底,先練體能、肌肉力、握力、平衡感,起碼得練個三年,才能開始練習手法,而且依照你的肌力、體力程度,恐怕練十年都還不一定可以。再說當我的助手,我處理的事件都非常危險,依你現在的能力,不要說查案了,連自我保護都有困難。敏敏,算我求你,理智一點。這是完全行不通的。」
「我是很能吃苦的。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危險,我對自己的理想是非常嚴肅、認真的!」為什麼他跟大哥一樣?老是依照主觀的意志來判斷她的決定?她又不是一個沒有腦袋的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嗎?
「這跟能不能吃苦、怕不怕危險沒有關系,我沒有辦法看著你自陷險境,這是我的責任。」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不會這麼殘忍地破壞我的理想。」敏均此刻覺得很沮喪。她為他說過這麼多心里話,他原來卻一點也不明白她。
「如果我讓你發生危險,那才是最殘忍的。敏敏,我所經歷的和置身的一切,雖然刺激,卻一點也不好玩。」怎麼她一點也不明白?他保護她都來不及了,怎麼還可能讓她置身危險之境呢?
「你以為我是貪玩嗎?」敏均被他這句話氣昏腦袋。他以為她就這麼任玩?
「虧我這麼喜歡你,但你卻一點也不了解我。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討厭你!」敏均推開他︰「走開!」
「猴子交給你了,你要負責把他給醫好,不然我就向大哥檢舉你欺負我!向張老師、張師母投訴你!」敏均瞪著他,拍拍他胸口。轉身走人。
張暗追出去,順利地在樓下攔到她。但她太過沉靜、沉默的表情,顯示她正處于極端忿怒中。也許,這些事實讓她受到太大的打擊,她覺得被欺騙。她需要時間恢復。
他只能嘆口氣。「你去哪里?我送你好不好?我希望你安全。」
敏均閉了閉眼,抿抿嘴,張暗幾乎以為她要哭了,但她沒有,她只是倔強地抬頭看他,疏遠地說︰「麻煩你,我要回家,回山腳村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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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母跟鄒父小心翼翼貼在二樓小女兒的房門口,細心聆听里面的動靜。
兩個老人家,以重疊的雙—字型姿勢,行竊听不義之舉快半個小時了,鄒家老二鄒徹已經看不下去,爬上二樓把行止怪異的爸媽拉下來。
「爸、媽,這樣太過分了,給敏敏知道,她會很生氣的。」雖然他也關心妹妹,還特地為了小妹推掉一個禮拜的會議行程,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回家,但這等偷听法,實在很沒有效率,而且無聊。
「她已經粉生氣了,房間里會破的大概都摔了,我們這素小case啦!」鄒母揮揮手一口台灣腔國語夾雜著英語,滿不認同老二的。
「唉!為什麼會跟張老師的小子扯在一塊兒呢?跟那小子一起,準沒好事兒。晦氣!晦氣!」鄒爸唉聲嘆氣地回想,口吻里滿是外省家鄉調。
回想那天,他坐在自家客廳里,喝茶、看報,好不愜意,突然就听見院子里有停車聲,心里以為老大或老二回家,慢慢踱出去看,沒想到這一看,竟快把他的陳年高血壓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