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辦的案子很復雜,見不得光,名字你大概不認得。邪鬼的名字我當然听過,辦案子的人哪個不知道他的名字?你對他很有興趣?」張暗瞄她一眼,看她那副熱切的表情,答案不言而喻。唉!
「我踫過他。」
「你?在哪?」唉!唉!
「在桂花巷啊,他還救了我呢,你知不知道,他一口氣干掉五個騷擾我們的大男人,居然不費一點力氣,而且還神秘地離開我的視線。哇!那種氣勢真是太了不起了。」
「桂花巷?」張暗的眉頭挑了起來。「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桂花巷是四維街的後巷,那個酒店林立、龍蛇混雜的四維街。」
「是又怎麼樣?」被他威脅的眼光看得很心虛,敏均凶巴巴地防衛。「如果不是為了查案,我才沒興趣去呢!」
「你做事前從來不考慮自己的能力與安全嗎?」張暗此刻很想掐死她。
「哎喲!不要老是講這個。你老愛轉移話題,回答,回答,剛剛我問你的你都沒回答。」
「講了你也沒听過,還是別提吧。」轉移話題的人分明是她。真是可惡的小狐狸。
「喂!你想敷衍我?」敏均橫他。
「是呀!」他咧開一口白牙。「老是說我,談了這麼多我的事情,是不是應該說說為什麼你對干偵探這麼有興趣?以示公平。」
「老奸巨猾。居然想出這種交換條件。」但想想好像她也是理虧的一方,是有點不公平。
她想了很久。「其實也沒有特殊的理由,只是國中時候跟大哥上街,遇到扒手,大哥很帥地把扒手摔過肩,制伏在地上,那時候我覺得很過癮,刺激得不得了。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張暗翻了個白眼。「我可以想見你大哥一定後悔死了。」
「是呀!」敏均想起大哥的反應忍不住大笑。「他听見我纏著他要學跆拳道的表情,簡直好像突然被醫生宣布得了永久性神經炎一樣那麼悲慘耶。」
「哈……」張暗哈哈大笑。她對鄒轅的形容詞實在非常新鮮。正經刻板的鄒轅得到神經炎?哈!炳!想起來就好笑。
「你在偵探界這麼久了,知不知道邪鬼收不收徒弟,或者怎麼樣才可以當他的助手呢?」敏均遲疑地看了看他,語氣里有種興奮和向往。
張暗頓住笑聲,深晦的眼楮眯起來。敏均不尋常的興奮表情,使他相當在意。
「你想當他徒弟、助手?」
「是呀!他很厲害呢!苞著他一定能學很多事。」敏均羞澀地笑了笑。「事實上,我很想再見他一次。」
「見他做什麼?你很喜歡他?」
他的眼光愈加深沉、銳利。敏均在他的注視之下,原本有點不好意思的心情,更加心慌意亂。「沒有啦!我只是很崇拜他而已。他的手腳很漂亮、很利落,我幾乎沒見到他出手,他就已經擺平了五個大男人。看他出手,非常地刺激過癮耶。我很想拜他為師,讓他收我作徒弟、或者助手;就像所有名偵探身邊,都會有一個與偵探配合無間的助手一樣,那一定很刺激!」敏均的眼神中充滿了幻想與向往。
「其實世界上有更刺激的事,打架、查案都比不上的,怎麼你不想試試?」他突然神神秘秘地看她。
「是什麼?」敏均興致盎然。
「是……」
他以壞壞的表情把話說到一半,雙手已準備好接住她的臉,給她一個出其不意的吻,但先天的敏感使他感到一股奇異的氣氛……
他隨意瞄向右邊,右眼的余光卻從另一架隱藏型監視器的畫面突然發現樓下有動靜,他迅速扯下窗簾遮住他們兩人,把敏均推往身後,制住她雙手,拉她伏在門邊。
「發生什麼事?」敏均一頭霧水,但看他一臉嚴肅,低聲地問。
「樓下有狀況。」他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敏均起先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細細地听了一陣,果然發現有一種細微的喘息聲夾雜著腳步拖踏的聲音,從樓下一直傳上來,她全身細胞也緊張了起來,豎耳傾听門外會有什麼動靜。她不得不佩服他,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偵探,所有感官都比一般人敏感了許多!
一把槍、一場拳腳、一種可怕的陰謀……敏均心理上上下下,她無法選擇出自己將面對什麼樣的場面,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準備,顯得有點六神無主。
滋、滋、滋……像鐵道上電流交錯的聲音穿越門板,敏均緊張得緊抓住張暗手臂;張暗卻突然放松,放開了她,大大方方走到大門前,大大方方打開大門。
「你在搞什麼?」張暗一開門就對著門外皺起嚴厲的眉頭。「後面帶著什麼?」
沒事了嗎?是誰來了?他們好像很熟?敏均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看向門口。突然從極警戒到極端松懈的狀況,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還不是很能夠調適過來。
「啊!」她這聲尖叫把所有人都嚇一大跳。「猴子!」
她看見一名墨藍色勁裝的陌生男人身後拖著猴子顯然被狠打過的身體,情急之下,掏出一直藏在胸口的銀針,往墨藍色勁裝的人身上使勁扔去。
「你怎麼會有這個?」穿著墨藍色勁裝,拖著跡近昏迷的猴子的男人正是「駱婆婆」,羅勁。他攤開落在手上的銀針,雖然是問敏均,但卻看著張暗。
敏均亂扔出去的銀針,一瞬間就被兩個身手矯健的男人分別接收了。張暗收了一大部分,其它當然被羅勁收走。
「放開猴子!」敏均一擊不成,朝羅勁撲上去。猴子不知怎麼樣了?她急得快掉眼淚。
羅勁當然是帶著猴子往後退,而張暗在她撲上前時就抱住她,免她受傷。
「你認識這小子?」
羅勁把猴子拖進公寓,放在惟一的一張椅子上。
敏均看到額頭、臉部都有瘀青的猴子,難過得哭了出來。
羅勁輕松地找地方把拎在手里的排骨便當、半打可樂放好。
「你的好朋友沒事,只是皮外傷。」張暗瞪向羅勁。「干什麼把敏敏的好朋友打傷?」
「他跟蹤你們。」
喲喝!居然怪起他來了?虧他為了伙伴克盡職責,又送吃的、喝的,還充當保母、打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臭鬼居然為了討好女人而犧牲他?羅勁心里十分不是味道。
「他又沒貼上‘我是張暗寶貝敏敏的好朋友’的標簽,他跟蹤你們,我當然先打一頓,再帶進來問話呀!」
「猴子?猴子?你還好吧?」敏均拿張暗遞過來的毛巾替猴子擦臉,再拉過身邊張暗的袖子擦眼淚。
她對猴子的擔心,看得張暗滿不是滋味。
「我沒事……你呢?好幾天不見你……我很擔心你……」猴子張開眼楮,看到完好如初的敏均,放下心中大石頭。語調還是拖得陰長。
那天原子彈先走了,他愈想愈擔心,想再看看原子彈,沒想到就找不到人了。找了三天,突然看見原子彈被一個陌生男人帶到這里,他怕原子彈有危險,于是偷偷地監視他們,他們卻一整天都沒出門。他猶豫著要不要報警時,就被人兩拳擊倒了。
「喂!鄒小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銀針是不是這只鬼給你的?」羅勁不知闖大禍,一上一下拋著銀針當飛鏢玩,還變化了許多招式。
「銀針是你的?」敏均倏然轉向張暗,臉上表情像被石頭打到一樣。「你就是邪鬼?那天晚上,在桂花巷,幫我把壞人迷暈的就是你?」
「是我。」張暗很果斷地承認。這時候愈否認事實,通常後果會愈難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