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清秀飛揚的五官輪廓看來,比張暗年輕,也比較開朗愛笑,眼神看來很調皮,與他一身干淨的白衣裝相當搭調。
他卸下老妝後,仍然笑個不停。好不容易止住笑,看著東方,眼中噴出挑釁的鋒芒。
「張暗,你這只瘟鬼,老是在總部得不得了。這次,我看你要倒大霉了!炳……」
對于他自己出了一份力而造成的局面,他看來十分樂不可支。
相對于「駱婆婆」的開懷大笑,敏均就顯得心事重重了。
離開居住三日的豪華大廈,敏均站在人車來往非常忙碌的東區商圈,站在十字路口,考慮應該先回住處好好冷靜一下,還是直接殺到猴子的窩去查張暗的底細?
她當然懷疑張暗的身份。從沒听說過他從事什麼行業、在哪賺錢,但他卻這麼有錢,這點在住進他的公寓後,她有更深的體驗;他的家具、衛浴設備,高級得不得了,當然用起來很過癮,不過價錢想必當然也很了不起。而他既不是警察,更不是國家調查員,要調查案子,身份還得遮遮掩掩,甚至瞞著她大哥,簡直比小偵探柯南的真實身份還撲朔迷離,神秘得不得了,也更可能隱含罪犯的因子。
唉!一想起他,那個畫面又回來了。她就這樣紅著臉站在街頭,真是丟臉。
難道每個初吻過的人都這樣嗎?只要有空,腦子就不斷不斷地把這段紀錄提出來,好像有點懷念、有點留戀……她覺得自己好像狂。
唉!如果可以忘記多好呢?這幾天只要躺在他床上,聞到被子上似乎殘留他體溫的味道,就會聯想起那個初吻的下午,然後就緊張、心跳得睡不著,真是困擾。但又一想,該怪的人是那個偷親她的才是。
她其實應該找他算帳,至少好不容易出來了,應該去示威一下,表示她鄒敏均,不是這麼容易被人關住的。但她又很怕見到他,她怕自己見到他以後,會像現在一樣臉紅,想起那個緊張不已的吻,然後心髒跳得好像全世界都听得到似。
「哎呀!煩死了。」
敏均朝天大喊,路過的人嚇了一跳,以為踫見了瘋子。
不要再想了!想起來就煩,那她不想總可以吧?
她決定回避所有尷尬的問題,回她自己小小的窩,先睡個大覺,醒了再說。
敏均回到租在校外的小套房,先弄干淨自己一身灰塵。沒想空調口的灰塵真是很多,衣服一抖,掉了滿地灰。
她換了衣服、洗把臉,干干淨淨躺入暖暖的被窩。
不過入睡的過程不怎麼順利。跟過去兩夜一樣,不管她是不是在張暗的地盤,很奇怪只要她一閉上眼,他那張壞壞的臉就會出現,然後她就開始手心冒汗。最後在她用力閉上眼,默念靜心咒半個小時的努力下,終于成功地排開他那張帥臉的困擾,安詳地入了夢鄉……
啊!舒服。她翻了個身,躺到了大抱枕上。
嗯……微風吹過來。是窗戶沒關嗎?要不要起來關窗呢?風愈來愈大了,還是起來關吧……她夢見床對面的大窗微微吹進涼風,畢竟十一月了。她把被子摟得更緊,臉更貼緊大抱枕。
咦!有小狽嗎?她夢見一只小白狗跑近她,蹲在她身邊輕輕舌忝她。
雖然小狽很可愛,但是癢死了。她用手揮走小狽,但小狽卻很固執地不斷舌忝她。
她睜開眼,沒看見小白狗,倒是看見一張邋遢的臉,就在她上方,胡渣滿布的臉竟然還對她微笑,而她還把他的大腿當枕頭抱著睡。
唉,為什麼連做夢都要夢見他?她眨了眨眼,希望自己清醒過來,不要再一次看見幻影。但不管她眨幾次眼,這張邋遢的臉都沒有消失。
她開始意識到這是一件嚴重的事,張開嘴準備尖叫——
「你沒看錯。是我。」張暗捂住她,阻止噪音出現。「想問我怎麼進來的?」
敏均睜大憤慨的眼,拼命點頭。
「我會開鎖。」他放開手,很滿意她看似平靜但眼藏忿怒的表情。
至少,她已經不準備尖叫了。
「看看我這張臉。」他指著自己一片雜草叢生的下巴。「我不眠不休三天,嚴密地在盯哨,結果你還給我找麻煩。」
敏均沒看到他的臉,只看見他看來嚴謹的唇片與胡渣。果然,看見本尊是比想像的威力大得多,她覺得像被轟炸機炸過,整個人熱烘烘的;趕緊把眼光移到他一向很凶、很邪、很曖昧不明的眼楮,避免看向他的唇。
敏均當然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干嘛;就算他累死了,也不知道該從何可憐起呀!況且他還把她關起來。
「駱婆婆通知你,我恢復自由了?」她思前想後,距離她重獲新生,看看手表也不過才三十分鐘經過,這人消息的靈通度實在不像話。
「通知?」張暗似乎從鼻孔里哼出氣︰「我逼問出來的!」
想到這里,他火氣更大!當天他把敏均留在公寓後,第一通電話就打給目前在東南亞度假的羅勁,要求羅勁在十二個小時內趕到台灣。羅勁是他手下非洲部的負責人,他相當清楚羅勁的能力,他要羅勁利用他擅長的易容術化裝成駱婆婆代替自己保護敏均;敏均已經和i芽的人接觸過,這讓他不安。但他必須親身去監視i芽聚會所,因此武功不壞又擅長易容的羅勁很是適合的人選。駱婆婆的存在不但不會讓敏均懷疑,也不會讓i芽的人懷疑。他不能打草驚蛇。
雖然有羅勁守著,但他依然還是不放心地每隔一小時便打電話給羅勁,要求羅勁報告敏均現況。一天二十幾通電話,確實已經讓羅勁有點火大,但他沒想到羅勁竟真的敢——敢讓敏均就這麼溜掉!
駱婆婆果然是個守得住秘密的好朋友!敏均稍稍有點放心。這麼說來,他對他豪華公寓的慘況,應該是還沒有概念吧。
放心之後醒悟她竟然靠著他的大腿躺著,一股火熱又冒上她臉頰,趕緊移開。雖然他的大腿緊實、可靠,躺起來很舒服,但實在不雅觀。
「我不會回你公寓了。就算你再把我帶回去,我一樣會逃出來。我不會再讓你限制我的自由了。」她先撂下聲明。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打算帶你回公寓。你很想當偵探?很喜歡查案?」張暗以毫不經意的語調釣著她,看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眼中迸發出光芒。他希望此刻的決定是對的,至少,不要讓自己往後後悔。
「這位大哥有什麼建議嗎?」敏均開始祈求上帝。
「你願意加入我調查i芽新興民族會的陣容嗎?」他沉痛地說。
Yes!敏均的細胞已經在跳舞。「你不是騙我的?很誠心的?而且不會隱瞞我任何調查的細節?」
「是的。」張暗回答得痛徹心扉。天知道他有多討厭調查案件時,有人在旁礙手礙腳,但現在想什麼辦法都不周全,看來只有把她拴在身邊,自己就近看管還實在一點。
「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听我的命令行事,如果你敢違背我的指令,妨礙調查,我馬上把你交給你大哥,說出這段日子你在干什麼危險的事,讓鄒轅親自管住你。」
「當然,當然。」敏均開懷得伸出小手。「一言為定。」
張暗瞪了她一眼,隨便握了一下。「開始整理東西。睡袋、輕便的盥洗衛生用品、飽暖的衣服、個人藥品。我給你三分鐘,三分鐘沒好,我就走人。」
「是。」敏均非常有精神地跳下床,動作迅速地在三坪大的小套房里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