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種很優雅的姿勢走出劇場,十分有把握沒有任何人會多看他一眼。
罷剛買回飲料的唐思亞在後台緊張地踱著步,為了平撫情緒,他蹲,拍了拍唐大汪的腦袋。
帶大狗來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他有些泄氣的想,雖然大狗曾經跟姓余的小子照過面,但是劇場里的觀眾實在太多了,它也分不清楚誰是誰。而今,他們只好走最後一著險棋——讓石月倫去冒險誘敵。
想到要讓石月倫去冒險,唐思亞只覺得全身的關節都僵成一團。
不會有事的!只是那麼一段短短的路,而且阿觀埋伏在樓梯口,屠夫也搜過雜物間,不會有事的!唐思亞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保證。
可是,不知道為了什麼,他腦子里總有個警鐘在那兒敲個不停,有種不祥的陰影揮之不去。
到底有什麼地方是他們沒有料想到的呢?他焦急地想,看著石月倫和李苑明交談了幾句話,就朝門口走去,他緊張得汗珠從額頭沁出。
現在想要再做什麼補救都已經太遲了,老天爺!讓一切都順利吧!否則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其實,緊張的不是只有唐思亞一個人,石月倫也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僵硬,而她的心情比恐懼要復雜得多了,除了緊張,還有激動,以及期待。
撐下去!只要再五分鐘……或者更短,然後事情就結束了……或者說,她希望一切都結束了。
「就將這一切當成是一場演出吧!」
石月倫勇敢的抬起了頭,闊步地走出劇院,在她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處是洗手間。
餅去,她在研討會結束後總會上一下洗手間,但是前幾次都有人在外面等她,今天她卻獨自一人……十天以來首次單獨一人。
不!她更正自己的想法,她並不是孤單的,唐思亞跟大伙都在暗處保護她,她必須要這樣說服自己,否則的話,她真不知道自己否有勇氣,跨入那扇標著紅性人頭的門。
唐思亞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神,再一次肯定她的勇敢。問題是,那個喪心病狂到底在哪里呢?唐思亞緊張的往長廊掃去。
從剛才到現在,他連個可疑的人都沒有見到,只除了幾分鐘前走進洗手間的那個女人……
走進洗手間的女人!?
頓時,恐懼貫穿了他的心髒,唐思亞的四肢幾乎無法動彈,而後他又像是被雷打到一樣的彈身而起,從藏身的地方跳了出來,拚死命的沖上樓梯。
「月倫!」他的聲音因為驚恐而變得尖銳,拚命的喊著︰「月倫!站住!不能進去……」
太遲了!
就在他街上樓梯口的同時,他看見石月倫的裙子沒入了門後!
「不!」唐思亞狂喊著往前沖,不顧一切地去拉洗手間的門,驚駭的發現那扇門證實了他最深的恐懼——
門被上鎖了!
石月倫當然沒有鎖上門,她只想在洗手間里轉一轉就出去的,然而,她才剛剛走了進去,就被一股力氣拉住,直往里頭跌。
自衛的本能使她順著拉力往前多跌了幾步,卻被洗手台給擋住了,她回過頭去,看見一個高大的女人獰笑著鎖上了洗手間的門。
那種獰笑不是平常人會有的,她立刻認出這個「女人」,就是余慶家!
大家千算萬想,怎麼沒有想到當年清瘦的男子,會在幾年內練出一副壯碩的身材,少說也多了二十公斤以上,而且還化妝成一個女人的樣子。
「我終于逮到你了,石月倫……」他獰笑著,眼里射出如餓狼般的光芒,「你以為你很聰明是不是?哈哈哈!不管再怎樣聰明的人,總該上廁所!有吃就有拉,有債就得還,很公平,對不對?」
話還沒說完,撞門的聲音響起,余慶家的目光登時變得閃爍了。
石月倫緊張地往後移了一步,她覺得全身的每根神經都繃緊了,現在唯一能夠幫助她的,只有自己……
她眼楮警覺的轉動著,可是洗手間的面積實在太小了,連個翻身的地方也沒有,而余慶家偏偏就像是一堵牆壁,堵住她的去路!
「月倫!」唐思亞焦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月倫,你還好吧?大鳥、屠夫,快點過來幫忙!」
「去你媽的王八蛋!」余慶家嘴里叫罵著,狠毒的眼楮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石月倫︰「我本來想好好的殺你幾刀的,看樣子是沒機會了!」
他亮出那把已經被他玩了一整晚的彈簧刀,刀上閃閃的亮光,就像是他臉上的笑容一樣的無情。
「這實在是破壞我不少的樂趣,不過有時候也得稍微遷就一下。」他的笑容簡直咧到了耳邊,「再見了,婊子!」
刀子毫不猶豫的對著她砍下的同時,石月倫聚集了全身所有力氣,死命的按下噴霧瓦斯的噴頭。
氣體噴出的同時,她身子一矮,瓦斯氣體一古腦兒的全往余慶家身上狂射而去。
余慶家在她身後發出一聲慘叫,石月倫的手拚命地抓住門把,而後,她听到暴戾的詛咒夾著風聲自背後撲來——
她已經盡可能快了,當她就要跌出門口的一剎那間,兩條結實的手臂以流星撞擊的速度緊緊抓住了她,呼的一聲便將她拖了開來,而後一條人影自她身邊竄過,沖向前去,不久,她听到拳頭與肉身相擊的聲音。
「月倫!你沒事吧?月倫!」唐思亞急切的詢問聲在她耳邊響起。
「我……我……我沒事。」她的聲音顫抖著。
其實,在她開口之前,她以為自己是沒事的,但是,那暗啞而發抖的聲音,簡直不像是發自她的喉頭,她發現自己不可控制地全身抖動著。
「屠夫,小心點,他有刀!」
是誰在喊叫?是唐思亞的聲音!而這聲音讓她驚覺到余慶家尚未被制伏!
唐思亞奮不顧身地撲上前去,他在學校的時候可是擒拿術的佼佼者。他那移動迅速、進退有序的腳步,更證明了他臨危不亂的沉著。
反過來說,除了手上有一把刀子之外,余慶家看起來就狼狽極了。他的假發已經歪掉,高跟鞋大大的限制了他步伐的靈活,更慘的是,他的眼楮吃了一記石月倫的噴霧瓦斯之後,紅腫、流淚,顯然到現在還沒有辦法完全睜開。
也因為如此,他如困獸一般,更為難測、更為可怕。
他把手上的刀揮得像光輪,使得唐思亞無法挨進他身邊。
「思亞,讓開,我來對付他!」
張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一根雞毛撢子,右手握著雞毛撢子,左手叉著腰,已然擺出西洋劍的斗劍姿勢,卻被阿觀給拉住了。
「還是讓我來吧!」他沉沉地說︰「你們這些受過正統武術訓練的家伙,打這種流氓架太吃虧了。」
他拳頭一握便要沖上前去,但是另一條影子比他更快。
在大家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前,唐大汪早已經一口狠狠地咬在余慶家的小腿肚上,痛得他大聲慘叫。
阿觀毫不猶豫的跟著撲了上去,狠狠的就給余慶家一拳。
他本來以為這一拳可以教余慶家當場彎下腰來的,卻錯估他肚子上那層又厚又重,具保護性的脂肪。
余慶家悶哼一聲,負痛的朝前揮出一刀。
阿觀眼明手快地朝後一閃,余慶家一腳踹開大狗,大吼一聲,朝著石月倫撲過去。
接下來的事就沒有人弄得清楚了,先是唐思亞護著石月倫滾了出去,而後是余慶家張牙舞爪地揮著刀子亂砍亂殺。
在混亂之中,只听到余慶家發出一聲刺耳的慘叫,而後,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到余慶家從樓梯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