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他知道。」心瑤猛搖著頭,「至少不是現在……」
「你該了解慕文,他會帶著他全心的愛來照顧你的!」
「不!」心瑤悲戚地說︰「求求你,媽!我從小到大沒有要求過什麼,這一次請听我的,我求求你,媽!」
韓母心痛地看著心瑤,她迫切哀求的語氣,實在讓她無法拒絕,好半晌,她才蹙緊眉說︰「你要我回去如何說謊?」
心瑤臉色蒼白地望著母親,「就說……說……我和懷哲結婚了。」
「心瑤,你……」韓母喊了一聲,瞠目結舌地看著心瑤。
「我跟慕文本來就不該在一起,不是嗎?」心瑤露出個帶著哀愁的微笑,說道︰「我們不該在一起,卻又硬要對抗命運,才會遭到責罰,導致要如此痛苦惆悵地結束。」
她的眼楮蒙上一層水霧。「媽,希望你能諒解我的心情,成全我吧!求你!」她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白皙的皮膚,煥發出一種神聖的光潔。
韓母在心瑤那堅定的表情下,默然了。
怎麼會在短短的兩個星期的時間內,發生如此突然的變故?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時地想像著她跟慕文的婚禮,數不清的賓客、灑不完的彩紙,慕文緊緊地挽著心瑤的手,周旋在賓客之間……
可是,如今一切部如幻影般的幻滅了……
「好,媽答應你,明天立刻回去辦理該辦的事。你靜靜的在美國住一段時間,有任媽媽的照顧,媽可以放心。」
心瑤閉上眼楮,好一會兒,才睜開眼楮。
「謝謝你,媽。」她兩眼茫然,若有所失。
韓母知道,心瑤深愛著慕文,如此的決定,就像是在她心口上重重地劃了一刀,這傷口,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愈合。
她噙著淚,扶著心瑤躺回床上,「相信媽,這一切都會過去的!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懷哲。」韓母說完便離開病房,去看任懷哲。
心瑤躺在病房里。天黑了,對著窗外星光點點的夜色,她陷入迷惘的沉思中,耳邊隱約響超一道懇求的聲音——
心瑤,你難道一定要去美國嗎?
只要你記住,我天天在想念你,等著你!
所有夢想、期盼,等待都已成為幻影了,她轉過身去,把臉整個埋進枕頭里,雙手緊抱著那個枕頭,孤獨地嘗著這深切落寞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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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懷哲依舊時時刻刻在痛斥著自己的過失。
那是謀殺!
他謀殺了心瑤啊!
每當想起那一天的事,他便被強烈的內疚折騰得幾乎承受不住,因此,今天醫師一告訴他,他的傷勢稍微好轉,可以坐上輪椅時,他便迫不及待地來到心瑤的病房。
他停在心瑤的面前,望著她憔悴、消瘦得兩眼深陷的臉。
心瑤呆坐在病床上,不動,也不說話,思忻摧佛飄到一個好遠好遠的國度里。
懷哲緊緊握上她的手,她顫抖了一下,似乎回過神來,抬起來望著他,眼光沉痛而悲哀。
「原諒我!」他的聲音沙啞得難以辨認︰「老天!我要怎樣做才能挽回這天大的錯誤?」他顫抖地低喊︰「心瑤!求求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她再度抬眼看他,看來不勝哀戚,好一會兒,才開了口,聲音低柔而無力︰「都已經如此了,你要我怎麼說?」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把頭撲進她身邊的被窩里。「求你!讓我照顧你、愛護你!」他痛苦地低喊著︰「讓我娶你!」
她凝視他那一頭黑發,稍稍坐直了身子,然後很真誠、很懇切地說︰「懷哲,你知道嗎?我們都無法讓已經發生的事變成沒發生過,既然如此,我只有坦然接受它,而且……」她頓了頓,「是我對不起你在先,不是嗎?你那麼有雅量接受我的過錯,我又為何不能?」
他直視著她,她黑白分明的眼楮里,絲毫沒有責怪的怨容。
「你不怪我嗎?」他驚顫地說。
「以前你也說過不怪我,不是嗎?」
「心瑤!」他心痛地叫了一聲。
她微笑了一下,「這些天來,我想了很多,我真的不怪你。人生有許多事,真的不能用理性來解釋,人的智力畢竟有限,也許冥冥之中真有一位神在主宰著一切。」
懷哲長嘆了一聲,分不清楚是感激還是尊重,把臉深深埋在她手心中,半晌,才拾起頭來。
「那麼……」他仍小心翼翼的說︰「你答應讓我照顧你,對嗎?」
「給我一段時間,好嗎?」她疲倦地說︰「讓我們先冷靜下來,再來談其他吧!你也該回床上好好休息了。」
他望著她的雙眼,覺得她似乎在逃避他,表情是那麼的冷。
「好,我听你的,我等,不管等多久時間,我都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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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夏日黃昏,天氣異常燠熱,就連西斜的太陽也挾著炙人的熱力。
何慕文在三十幾層樓高的工地,兩手撐開設計圖,與工地主任討論著。
他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為了得到更多實際經驗,他不惜頂著炙熱的陽光,奔跑在辦公室與工地之間,這般腳踏實地、親力親為,實在不像個老板會做的事情,他似乎繼承了父親對工作的狂熱。
他與建築師討論各方面的細節,又巡視了工地一遍,才乘著臨時架設的室外電梯,從三十幾層樓高空,垂吊而下。
滿臉掛著汗水和塵土,他正想到工地臨時的辦公室洗把臉,忽然,後面有人喊住了他——
「慕文!」
他回過頭來,看見偉群站在不遠處的廊柱邊,臉上沒有往常那副開朗的神采,相反的,卻流露出沉重,不安的神情。
慕文有些納悶地走向他。「下班了?什麼事情壓得你愁眉不展?你看起來有些蒼白。」
「沒什麼。」偉群深思著望著慕文,「大概是工作太累的關系。」
「這種天氣,的確欺人太甚,走,我們上山去!」何慕文沒有想太多,在偉群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說︰「我們來個把酒夜話,順便讓你看看昨晚剛完成的一幅雙姝圖。」
莊偉群蹙緊眉峰,勉強牽動一下嘴角,「也好,你我都需要喝一杯。」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文望著他︰心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真的沒事嗎?」慕文疑惑的望著偉群。
「沒什麼,走吧!」偉群回避地說道。
兩個人開著各自的車子,朝陽明山上的雨軒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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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文及莊偉群兩個人坐在雨軒飯廳里,偉群自始至終一語不發、眼神陰暗,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顯得心事重重。
何慕文望著他,滿臉的困惑懷疑。
葉嫂陸續送上菜,又端上啤酒,何慕文拿起啤酒,準備斟滿偉群的杯子,突然間,偉群壓住了他握著酒瓶的手。
「今晚……這種酒對你我來說,太淡了些,有沒有陳年高梁?」
「陳年高梁?」慕文訝異的說︰「你有沒有搞錯?」
葉嫂在廚房里,聞聲趕緊又遞上了瓶陳年高梁。
莊偉群拿起酒瓶,在慕文的杯子里倒滿酒。
「你先把這杯酒喝了,我有事要跟你說。」偉群鄭重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慕文感覺出事情十分的不對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把它喝了。」
何慕文懷疑地看著他,無法抗拒地把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