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她解答疑問的是張玉玫,「很簡單呀!因為先生愛慘你了,只要你撒個嬌笑一笑,就算你開口要天上的月亮,先生也會幫你摘下來的……」
看到水鏡神情不豫,張玉玫連忙轉移話題,「我覺得先生最近好像瘦了一點,神情也很疲倦,不曉得是不是公事太忙了?」
的確,被逐出家門的關龍驥恢復成婚前工作狂般的作息時間,雖然飲食有專人打點,但是他吃得少、睡眠少、咖啡喝得凶,幾乎沒有多少休息時間。
「會嗎?我看他還好呀!」水鏡口是心非地說。
整理琳瑯滿目的珠寶盒時,她發現了一張被秘密珍藏的光碟,帶著好奇心播放出來,內容卻是她意料不到的——
唯一男主角正是關龍驥,穿著睡袍的、剛出浴的、西裝筆挺的、表情沉思的、拿起咖啡欲飲的……不同的時間、場合,零零碎碎的片段都是關龍驥,而掌鏡者正是她自己!
數位攝影機讓拙劣的門外漢也可以輕輕松松捕捉住清晰的畫面。
「阿驥,看這里。」她听到自己甜膩的聲音指揮。
數位攝影機也錄下了她的聲音。
「笑一個!」
那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對著鏡頭,不!對著鏡頭後面的她露出深情的笑容,冷厲的臉部線條變得神采飛揚、判若兩人。
「阿驥你好帥喲!」她清脆活潑的語調听在自己耳里既陌生又熟悉。
「說‘我愛你’!」她霸道蠻橫地命令。
「我愛你……」深情的雙眼盈滿笑意。
水鏡不敢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失憶的她把一頭猛獸教成溫馴的寵物,呼之即來揮之則去,而且還惡心死人的「愛來愛去」!
不算不算!
那個白痴女人絕對不是她!
被無意中發現的事實所震懾住,水鏡的心情亂七八糟。
抬頭望了一眼掛鐘,已經六點了,今天晚上該回家吃晚餐的關龍驥還沒到呢!心情煩躁的水鏡冷哼一聲。
之前不都是五點左右就早早回家?當然啦!她不是關心他,而是覺得稀奇,一個大男人沒應酬交際,一下班就急著趕回家不是很奇怪嗎?更何況他還是有錢有勢的大老板,身旁有紅粉知己也是尋常吧!
話又說回來,如果關龍驥有紅粉知己,或許離婚會比較干脆一點,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正在猜想的時候,關龍驥的座車回來了。
除了司機,車上還有兩位不速之客。
一個是關龍驥的特別行政助理,水鏡只記得他姓唐,另一個就是她的秘書林紫薇。
「方小姐,」急忙打招呼的是秘書林紫薇,「總裁今天身體不舒服,醫生診斷是流行性感冒。」
「沒什麼,」關龍驥淡淡說︰「回來晚了,抱歉。」
「吃飯吧!」水鏡不睬他,轉頭對張玉玫吩咐,「跟廚房說再多準備兩人份的晚餐。唐特助跟林秘書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謝謝夫人。」唐特助說。
水鏡嘴角一抿沒說什麼,相對于林紫薇稱她為方小姐,身為關龍驥心月復的唐特助不可能不知道她跟關龍驥正在分居的事實,卻還是稱呼她為夫人。
如果說林紫薇是皇後的人馬,那麼唐特助就是國王的人馬了,兩人各為其主。
晚餐時間,唐特助和關龍驥一樣沉默寡言。
有其主必有其僕呀!
反觀林紫薇還比較活潑,跟水鏡聊了起來,跟她報告關龍驥生病、打點滴的事。
「你發燒到四十度?」水鏡揚眉問︰「那你回來做什麼?」
察覺到自己口氣不好,她放緩聲調,「我的意思是,你該好好休息,不要這樣來回奔波,反正要看孩子以後有的是時間。」
必龍驥抬頭,眼神有點渙散,「看你。」
水鏡語塞。他的氣色真的很不好,眼眶下有淡淡的陰影,神情疲倦,消瘦不少。
一頓四人晚餐,大家吃得安靜無聲。
「咖啡真好喝。」林紫薇說︰「那……唐特助,你是不是要送總裁回去休息?」
「我是覺得……應該讓總裁早點休息,這樣來回奔波也不好;」文質彬彬的唐特助說︰「不過還是要看夫人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我收留他就是了?」水鏡挑眉,又好氣又好笑。
丙然,會咬人的狗不會吠,一心為主的唐特助也不是簡單角色。
「放心吧!我沒那麼沒良心,畢竟這里還是關家產業不是嗎?」水鏡諷刺道。「我哪敢喧賓奪主趕主人呢?他要住下來就住一晚吧!」
「是!這是醫生開的藥。」唐特助得寸進尺道︰「總裁就麻煩您照顧了。」
水鏡不上當,揚聲說︰「小玫,那些藥交給你。」她轉過頭來,「辛苦你們了,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吧!」
「那些藥……」唐特助不死心。
「小玫有護士資格跟保母執照,你可以放心。」水鏡冷冷地說︰「她看得懂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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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上床休息的水鏡睡得並不好,小睡一覺起來,已經是半夜一點。
一牆之隔的關龍驥、她名義上的老公正是讓她睡不著的「萬惡根源」。
水鏡起身,喝了一杯礦泉水,先去探望睡得香甜的女兒,才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踱進客房。
睡眼惺忪的張玉玫跟她報告,「先生剛剛又發燒了,才吃了退燒藥。」
「嗯……」水鏡沉吟一下,「小玫,你辛苦了,去睡吧!我會看著他的。」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去睡!」張玉玫深怕她反悔似地馬上離開。
水鏡啼笑皆非。
「真奇怪,你發的薪水比別人高嗎?」她輕聲問︰「每個人都幫你說話,小玫似乎也巴不得我來照顧你好破鏡重圓……」
床上意識昏沉的關龍驥似乎听見她的聲音,睜開一雙焦距渙散的眼楮,直勾勾地望著她的方向。
「居……嗎麼……瑪……力堤……」他在囈語,听起來不像是英文,像是法語。然後又是一串快速破碎的英文,「Thehope,thefear……thejealouscare…」
「什麼?」水鏡生氣道︰「說中文。」
「你……毀滅我……」他語無倫次喃喃低語,「希望……煩憂與妒忌……冰霜會融解……你的心……鋼鐵做的……」
又一串破碎的單字從他口中逸出,水鏡有點印象了——是她最討厭的拜倫,曾經在課堂上讓她的英國文學報告吃了不少苦頭。
「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水鏡輕叱,「你睡覺吧!」
真是夠了!
她伸手撫模他額頭的溫度。
還有點燙。
「……你的心是鋼鐵做的嗎?」他問。
賓燙的大手抓住了她冰冷的手,已經冒出胡碴的下巴輕扎她細女敕的手心,縴長的手指撫過他瘦削的臉頰。
溫暖的鼻息吹拂在她的指間,他陰郁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做才能挽回你的心?」關龍驥問︰「如果哀求可以……我會跪下……求你一千遞、一萬遍……」
可鄰兮兮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意識混亂的他像受委屈的孩子大聲指控,「你說過你愛我的!」
一向寡言的他怎麼變得多話起來了?
「你燒壞腦子了!」水鏡尷尬地想抽回手,他卻緊握不放。
是「病中吐真言」嗎?
堅毅的唇親吻著她的手心、指尖,留下一陣溫熱的電流。
「水鏡……水鏡……」他喃喃低喚她的名字,低啞而悲傷,既甜蜜又苦澀,「你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那些承諾都是空言嗎?是水中月、鏡中花……」
他的感情一字一句傳遞給她的是莫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