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豫斐緊盯著他那對深沉黝黑的雙眸,它們看起來是如此的淡漠冷冽,他的眸底也透露出他的拒絕。
「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能明白,但是現在真的不是好時機,我需要時間來平復自己所有的情緒。」
「如果你真的要療傷,為什麼不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商豫斐顫動著雙唇問道,她不想失去他,即使她是那麼清楚的看出他想要遠離的心思。
「我需要一個人長期的靜一靜,沉澱所有過去的回憶和思緒,在沒有很確定未來的步調之前,我不想再輕易的踏出任何一步。」
商豫斐哀傷的看著他,「你何苦要把自己逼到如此?!」
黎紹裘苦笑了一下,「不是我想要逼自己,而是我的生命催促著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抹滅所有過往的生活方式和記憶,才能去想未來。」
听到這里,商豫斐的雙眸已然汶然欲泣,強烈而準確的第六感直覺告訴她,從今而後,她會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黎紹裘。
商豫斐哀傷的凝睇著黎紹裘,似乎想把他的樣子好好的刻劃在心版上,他的深邃沉穩、他的睿智迷人,曾經她那麼努力想把這一切都佔為已有,但到頭來卻仍要面對心碎和別離。
黎紹裘看著她蒼白欲淚的小臉,心頭掠過一股無法理解的悲哀,他伸出厚實的雙掌想捧住商豫斐的臉,如果她願意的話,他想要帶著她就此遠離這里,遠離所有的傷痛和是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不會強迫你繼續待在這里,這只會讓你勾起一切更不愉快的回憶。」
是的,與其眼看著黎紹裘得承受被外界的蜚短流長不斷攻擊、詆毀的痛楚,還不如狠下心與他分離,任由他遠走天涯。
她愛他,愛到不忍心再看到他痛苦和傷懷。
商豫斐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不許哭,「那麼……我祝福你,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嗎?」
黎紹裘深沉的疑望著她,對她堅定的點點頭,「會的,當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刻,你可以接受一個完全不同的我嗎?」
商豫斐的眸底盈滿淚水,她淒楚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也無法向你保證什麼,你有你的傷口要平復,我有我的生活要繼續。」
黎紹裘的眼神倏然變得深沉起來,如果不是他的個性過于堅毅,她真的會誤以為那是種不舍與哀傷的神態。
商豫斐向黎紹裘點點頭,深沉凝重的看著他的背影,頭也不回的往長廊的盡頭走去。
望著他高大健碩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時,她的眼淚終究是不听使喚的奔流而下。
日復一日,春去秋來,又到一年歲末年冬的時刻了,由于余院長本身是虔誠的基督教徒,所以每當聖誕佳節來臨的時候,育幼院里過節的慶賀氣氛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今年不能免俗的,商豫斐仍舊與往年一樣,回到育幼院去準備和余院長以及小朋友們歡度佳節。
這二年來,商豫斐改變了不少,除了白天在一家享有盛名的律師事務所工作,向來喜歡蓄著一頭飄逸長發的她,也把頭發削成層次分明的及肩利落發型。
現在的她在言行舉止之間,都充滿了對自己的自信和生命的期待。
只是,為什麼每到了這種嚴冬歲未的時刻,她總會格外想念那個已經從她生命里消聲匿跡了近二年的男人?
商豫斐有時甚至懷疑著,或許去年和黎紹裘之間的那段情愫和驚心動魄的冒險經歷,都只是她過往生命中的南柯一夢而已。
若不是他們之間的記憶是如此的鮮明,她真會誤以為所有的回憶只是她一時空虛寂寞所編織出來的夢境。
商豫斐輕吁出一口氣,推開了育幼院的大門,只是教她驚異的是,傍晚的育幼院內竟然空無一人,就連以往那些一見到她回來便會樂得聒噪不休的孩子們,怎麼也會在這種節日里跑得不見人影?
就在她疑惑非常的時候,倏然從屋子跑出了兩道黑影,兩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映入了她的眼簾。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商豫斐大驚失色,向來幾乎與世隔絕的育幼院怎麼會無端端的闖人兩個彪形大漢?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請商小姐和我們走就是。」那兩名彪形大漢輕松自若的說道。
「為什麼我得要跟你們走?還有,你們把余院長和院里的小朋友怎麼了?」商豫斐被一股深深的寒意和恐懼包圍住了。
「只要商小姐願意跟著我們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那兩個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不由分況就架起她的胳臂,準備朝著外面走去。
「好好,我跟你們走就是,但是你們要先跟我保證,不會做出任何對余院長和育幼院小朋友不利的事情。」
「這我們當然是不敢,他們也是我們的座上佳賓,我們豈敢怠忽他們!那兩名黑衣入說道。
座上佳賓?商豫斐任由他們帶著自己坐一了黑色轎車,腦子里回蕩的盡是他們口中最後偽那一句話。
那兩名黑衣人用黑布沿途蒙住她的雙眼,停車後把她帶往一處密閉式的房間後,才把她的眼罩給拿了下來。
商豫斐茫然而倉惶的瞪視著這個漆黑闈靜的大房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置身何處,當她想要啟口詢問那兩個黑衣人時,他們早已不見蹤影。
她努力的從床上撐起沉重的身子,試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尋找電源開關,但在胡亂模索一陣子後,終究宣告徒勞無功,于是她屏住氣息的躺在房間里的軟床上,靜靜的等待著來者的意圖。
仿佛是在黑暗之中過了幾個世紀般,她終于听到了房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響。
商豫斐屏息以待的盯視著房門口,胸口正因害怕而劇烈起伏著,房門正被人以著極為輕巧的動作給打開,驀地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子背著光線,,在她還來不及仔細看清來者的長相時,便一股腦兒的溜了進來,並且將房門反鎖起來。
在黑暗中,她仍可以那麼明顯的感覺到那個人正朝著床頭靠近,她的心頭一驚,全身倏然繃緊了,她反射性的抬起拳腳準備攻擊他時,那個男人已經坐在床畔反壓住她的雙拳,健壯威挺的男性身軀也覆蓋在她的女性胴體上。
懊死的!他打算強暴她!
第一個閃過她腦際的竟是這個殘忍可怕的念頭!
「不……不……放開我,不要這樣對待我,我——」商豫斐在他堅硬如鐵的身下試圖想要掙扎,但怎奈他偏偏就是紋風不動。
正當商豫斐已然弓起雙膝準備朝他的小骯猛然踢去時,一個充滿激情狂野的熱吻就覆蓋上她的柔軟櫻唇。
商豫斐全身一凜,身體像有一道電流疾馳而過,這個吻來得激烈而且措手不及,她使勁全身的氣力想要推開他,但他那纏綿熟練的吻卻漸漸喚醒了她塵封了二年的記憶。
她任由著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親吻著她,他的男性氣息一如她記憶中的優雅迷人,原來這二年來,她非但始終沒有忘卻過他,就連他的撫觸和親吻都刻烙在心版上,收藏得好好的,等待著下一次邂逅時,重新啟動這片刻的親呢。
商豫斐從喉間逸出一聲嘆息般的申吟,她的十指插入他濃密的發際,在黑暗中望進他那對深邃黝黑的雙眼。
「是你嗎?」商豫斐從唇齒之間逸出一聲輕嘆。
他的懷抱、他的氣息,只要是有關于他的一切,商豫斐都還深深記憶著……
「還記得關于我的一切嗎?」他低啞瘠聲的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