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商豫斐心不在焉的讀著一篇又一篇的書面報告時,心頭有個想法倏然一閃而過。
她突然想到其實要幫黎紹裘洗清罪名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國外有過許多鑽法律漏洞的例子,或許她也可以幫黎紹裘找出這個案件里最大的漏洞!
是的!只要她可以找出罪證不足的地方,就可以幫助他洗清罪嫌。
一股既興奮又狂亂的感覺在她心底不斷流竄,商豫斐像是著了什麼魔似的再次翻出先前的檔案卷宗瘋狂的埋首其中,直到她終于在這整件案子中找到了她想找的漏洞。
在名女作家葉雅芃被殺害並比對過車鑰匙的指紋之後,警方和檢察官便雙雙拘押了黎紹裘,但在搜集現場證據時卻發現凶器早已不見蹤影,無論他們再怎麼翻箱倒櫃也找不到凶器。
依據法醫的判定,葉雅芃身上那既狠又準的致命彈孔,是由一把最新式的左輪手槍所造成,但案發之後現場一片混亂,就是找不到那把左輪手槍。
在找不到凶器的情況下,沒有物證的存在,謀殺罪名很可能就無法成立。;
商豫斐強抑下心頭滿滿的悸動,她開始打開電腦撰寫著報告,明天一大早她就會將這份報告呈交給何檢察官,然後她會將影印本帶去拘留所遞交給黎紹裘。
她低垂著頭開始振筆疾書,心頭流過一股甜膩喜澀的歡欣感受。
商豫斐相信她的報告,絕對對黎紹裘的案情有正面加分的作用,即使他被判有罪,刑責也不致太過沉重。
她的唇畔漾上一抹釋然的微笑,卻沒想過在找到足以為黎紹裘翻案的說詞之後,為何竟會有這種喜悅得無以復加的感受。
棒天一大早,商豫斐整夜沒有合眼的就前往法院上班,她神色疲憊的將熬了數夜參考黎紹裘供詞所制作的書面報告呈送上去。
在商豫斐的書面報告里,她明確的搜集了許多有利于黎紹裘的證據,最主,要的關鍵在于︰黎紹裘似乎真的有不在場證明,單單只是找到了他的車鑰匙圈,現場迄今也找不到任何的行凶工具,在物證缺乏的狀況下,又怎麼能輕易就定他的罪呢?
這個疑點若被檢察官和法官列入考慮重點的話,對于黎紹裘的判決結果將是個關鍵的突破。
這幾天商豫斐忙到焦頭爛額,再加上炎炎夏季的燠熱難耐,好幾次她奔波來回在案發現場,和不辭勞苦的搜集現場證人的證詞,都差點以為自己要中暑暈厥過去,但每當這個時候心底總會有股力量緩緩燃起,不斷的提醒她要支撐下去。
這種情形是商豫斐向來都不曾經歷的,而她也因此更加打起精神,把自己全副的精力投注到黎紹裘的案件上去。
這天下午,商豫斐又來到案發的現場,也就是那家知名的五星級飯店內,進行搜證和約談的工作,她發現其實這些所謂的「證人」,並沒有任何人真正見到黎紹裘行凶的證據。
他們多半都是在走廊上工作時,听到套房內傳來一聲劇烈的槍響聲,才倉惶匆促的跑進房里一探究竟,沒想到看到的竟是因槍擊而倒在血泊里的葉雅丸。
「所以,在場的各位並沒有人真正親眼見到黎紹裘行凶,是不是?」商豫斐眼神犀利的看著他們。
在場被她詢問的幾個證人,沒有人敢輕易吭聲回應她。
「我想我大概能夠了解狀況了,謝謝你們的合作。」商豫斐對著他們點點頭,語畢,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辦公室,開始進行報告撰寫的工作。
緊接著下來的幾天,商豫斐幾乎是日以繼夜的投入在搜證工作上,愈往下深入探索的結果,她的第六感愈是強烈的告訴她,黎紹裘不可能是凶手!
憑著這樣對黎紹裘的信任和自己的判斷能力,商豫斐在報告書內提出了幾個關鍵性的疑點,隱隱暗喻著黎紹裘不見得是凶手的事實。
在這份報告書呈上去後,商豫斐度過了一整個惶惶難安的下午,不知道頂頭上司何檢察官在看完她的書面報告後,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反應?
就在她的腦袋還在神游太虛的時候,桌上的內線電話條然響起,原來是何檢察官要她過去一下。
「豫斐,我看過你的報告書了,看樣子你這陣于調查他的案件似乎大有展獲?」何檢察官問道。
「這陣子我的確一直在為黎紹裘的案子奔波,您手上的報告就是最好的成果。」商豫斐不卑不亢的說道。
「你的報告書我已經看過了,你提出的關鍵點的確很值得考量。」何檢察官盯著這份報告書,若有所思的說道。
商豫斐點點頭說道︰「根據搜集而來的目擊者證詞,沒有人真的見到他行凶,而且警方也根本沒有找到他行凶的證據,所以我覺得黎紹裘的清白與否,開庭之前的確有需要再多方面了解。」
何檢察官面色凝肅的點點頭,他的眼底盡是嘉許之色,前陣子辛苦你了,你的搜證報告的確做得非常詳盡,我會把你的報告交給法官,然後和他研究案子的判決走向。」
「謝謝您的夸獎,這是我份內應該做的事。」不知怎的,商豫斐在回答他的同時,心底竟掠過一絲愧疚之感。
步出了何檢察官的辦公室後,商豫斐靜默無言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由得發起呆來。
現在的她只能期望開庭那天,一切都能夠如她想象中的那麼順利,也希望黎紹裘能夠得到一個最公正的裁決。
距離開庭只剩兩天的時間,商豫斐深深覺得自己變得坐立難安起來,于是今天她向上司報備過後,又匆匆的前往看守所去探視黎紹裘。
不知道為什麼,商豫斐總覺得自己這幾天經常心神不寧,有的時候還會被葉湘亭抓到她在神游太虛,她總是尷尬且含糊的呆愣在位子上,惹來葉湘亭的一陣訕笑。
那一刻的商豫斐總會覺得自己格外的狼狽不堪,在她的心底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能造成這種影響力的男人,正是那個還被關在看守所,自身清白仍舊噯昧不明的黎紹裘。
「你今天還好嗎!」一進入看守所見到黎紹裘後,商豫斐輕輕的問道。
黎紹裘譏諷般的笑了笑,「你說呢?整天被關在這里能夠好到哪里去?」
商豫斐望著黎紹裘那力持鎮靜的男性臉龐,尤其是他眼底那份狼狽、卻又想在她面前維護自尊的神色,心扉不由得掠過一陣悸動。
「我想,你很快就會沒事了。」商豫斐淡淡的對他說道。
「這句話我這陣子已經听過太多次,尤其大部份都還是來自我的律師口中。」黎紹裘的雙眸又露出那種習慣性的諷刺神態。
「你難道就不能多相信別人一些?也算是給自己多一點機會。」商豫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難道不是嗎!畢竟被收押在這里的人是我,不是你或我那群笨律師。」黎紹裘滿臉不以為然的反唇相譏。
「不是這樣的,」商豫斐輕輕的搖搖頭,她正色的對他說道︰「其實你的案子根本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只是那些媒體把它夸大到嚴重不堪的程度。」
「是嗎?你是真的為我掌握到什麼證據才這麼說,還是只是純粹要安慰我?」黎結裘挑著濃眉反問她。
商豫斐仍然神秘的搖搖頭,拒絕透露更多的訊息,「我能夠幫你的的確有限,但是你放心,一切都已經進入司法程序,我相信法律會還你一個公道。」
黎紹裘緊緊的凝視著她,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你的意思是不是在告訴我,你們的搜證工作其實有了新的進展?」他嗓音瘡啞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