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習慣一個人處理這種事,不願意給他造成麻煩。
鄭友白沒有放開手,墨鏡後的眼緊盯著她逐漸發白的臉色,再瞧了眼滲出血絲的手帕,僅思考三秒鐘,便拖著她走向電梯。
「等……等一下。」朱采韻抗議。
「我要稍微修正一下對你的評價。」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她踉蹌的跟上他的腳步,一頭霧水,「啥?」
「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我今天見識到了,你只是個笨蛋。」他沒有看向她,語調卻十分認真。「還是個死腦筋、想不開、不折不扣的笨蛋。」
啊?笨……笨蛋?!
「鄭先生,這個笑話不好笑喔。」她的嘴角抽搐,額頭上的音筋暴跳。
「那就不要笑。」
鄭友白將她推入電梯,決定不和她多說廢話,直接把她送到醫院就對了。
「不好笑就不要笑,很痛就不要假裝沒事,你剛才的樣子很蠢,非常蠢。」蠢到他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頭到底裝了什麼,都受傷了還想逞強?
朱采韻傻住。
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他拉著她來到自己的車子前,這才松開手。
他的行動很魯莽,卻沒給她任何不適的感覺,就連他之前抓起她的手查看傷勢,也沒令她感覺疼痛。
鄭友白坐在駕駛座,轉頭看她乖乖的坐進車里,換他覺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
笑?有嗎?
朱采韻模了模嘴角,確實是上揚的弧度。
她在笑?
受了傷的手很痛,她的臉色漸漸發白,然而奇妙的,她卻笑了。
「呃……時常笑口常開,有益身體健康。」她故意打哈哈。
鄭友白膘她一眼,確認她還算有精神,于是發動車子,駛向醫院。
餅了一會兒,他看著前方的路況,故作冷漠的開口,「還痛嗎?」
這一次,她很確定自己笑了。
「嗯,很痛,超痛,天殺的痛,我快要痛死了……」
第5章(1)
朱采韻原以為只是小傷,沒想到醫生看過之後,告訴她必須縫合,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沒傷到神經,但多少會留下疤痕,要她做好心理準備。
于是花了三個小時麻醉和縫合,等她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唉,真是飛來橫禍啊!」
她已打電話回公司,說明情況,也拿了就醫證明,播下來就是煩惱晚上洗澡和洗頭的問題了。
掏出手機,她準備叫車,這才注意到有數通未接來電的紀錄。
她瞄了一下,全是同一個人打來的……嘴角微揚,她立刻回撥。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一直盯著手機屏幕,鈴聲才響一下,電話就接通了。
「喂?離開醫院了沒?」鄭友白劈頭便問。
朱采韻憋住笑,「剛剛才離開,我現在在醫院門口。」
「是嗎?」他沉吟半晌,「手怎樣了?」
「縫了五針,還好,只是麻醉退的時候,就頭痛了。」她吁了一口氣,只希望醫生開的止痛藥有效。「倒是你,每隔十分鐘打一改電話,不累啊?」
她的笑容越來越張狂,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他打了那麼多通電話,令她心情很好。
那表示有一個人正在默默的關心她。
鄭友白靜默了一會兒,嗓音冷硬的說︰「我還在生氣。」所以她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她反而笑了,坦率的說︰「對不起。」
「如果說對不起有用,這個世界就不需要警察了。」偏偏他想听的不是她的道歉。
「那我換一個說法。」朱采韻雙眼含笑,笑容更加甜美,「我愛你,我想開了,可不可以原諒我?」
電話另一端徹底沉默,時間長到她以為斷線了。
「喂?」
不會吧?!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下一切,向他表白,電信公司卻選在這個時候出問題?
「喂?听得到嗎?」
「……沒听到。」電話彼端終于有了響應。
朱采韻好氣又好笑,「少假了!你根本就听得一清二楚。」這男人!
她紅了臉,甜蜜的情愫在心頭發酵,同時覺得好笑,從來不知道他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但是她並不討厭,甚至好喜歡。
忽然,他問︰「你在醫院門口?」
「對啊!」
「OK,五分鐘之後我去接你。」說著,他掛斷電話。
啊?朱采韻望著斷線的手機,呆愣了約莫五秒鐘,隨即了然的笑了,听話的站在醫院門口。
還不到五分鐘,鄭友白的車子便停在前面的道路上。
她走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我工作剛結束。」他欲蓋彌彰的說。
罷結束?她忍住噴笑的沖動,假裝看了下手表。「鄭先生,你們工作到晚上+點?世貿中心沒人抗議?」哼,再掰啊,施工時間只到九點。
見她毫不留情的說破,鄭友白依舊面不改色,撇開臉,戴著墨鏡的眼望向窗外,仿佛什麼也沒听到。
望向他的後腦,她微揚嘴角,沒再說話。
這時,車內音響流泄出KarynWhite的「SuperWoman」。
太經典的一首歌,經典到讓她愣了一秒,隨即仰頭大笑。
鄭友白一邊開車一邊不解,敢情這女人剛才在醫院打錯了針?
「天啊!在這時候听到這首歌,擺明了在諷刺我嘛!」朱采韻笑不可遏,跟著唱了起來。
他盡避困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她幾乎是一臉開心的唱著這首悲傷的歌曲,其中的落差令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她並不若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快樂。
一曲結束,她看向鄭友白,其中透露的是真心的不在乎,還是強裝的堅強,他無法分辨。
「我和前任男友分手的時候,街上的商家剛好在播放這首歌。」
多諷刺啊!女超人……祈求般的歌詞是她不曾說出口的心聲。她習慣了堅強,習慣做一個女超人,她的男人,甚至是好友,都如此認為,所以他們一而再、再而三,不公平的傷害她。
朱采韻很遺憾,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女超人。她和一般女人一樣,會哭、會笑、會受傷……只是過去的男人一概不了解罷了。
注意到鄭友白的視線停駐在她身上,朱采韻回眸,盡避隔著墨鏡看不出他的情緒,她卻笑了。
「沒事,都過去的事情了,我還放在心上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平心而論,她真的擺月兌過去了嗎?
答案似乎是沒有,因為在這一刻,听見這首歌而微微抽緊的胸口,仿佛正確切的說明了這一點。
或者是因為她和鄭友白在一起的緣故?
她多希望在他的眼中,她不只是個女超人,而是個需要呵護、需要疼寵的小女人。
鄭友白的觀察力本來就不差,加上對象是她,他很快就看透了她在自欺欺人。
灰眸一轉,他關上廣播,放入CD。
餅一會兒,一段迷幻的旋律流泄出來。
「這首歌比較適合你。」
是Sting的「DesertRose」!一首充滿了綺情、艷麗和絢爛的歌。
朱采韻訝異,從來不曾想過有個男人會以這樣的一首歌來形容她。
她用心的品昧這首歌,宛如歌詞所寫,似乎也在這一瞬間夢見了雨、夢見了火,甚至在夢中嗅聞到那股斑讕芬馥的香氣,誘引著她體內的女人,蠢蠢欲動……在他的注視下。
而在這般旖旎的氛圍中,他們視線交集,他的厲眼隱藏在墨鏡後,仍舊誘引她渾身發熱……
于是,他們在Sting沙漠玫瑰的芬芳中接吻,一次,一次,又一次,輾轉相合,甜蜜吞噬。
這是繼佛羅倫薩之後,他們兩人第一次如此親呢。
鄭友白差點就要克制不住。
「等……等一下……」感覺再發展下去實在不妙,朱采韻乘機抬手推開他,「別……別在這里。」